2010年8月18日,星期三。
早晨六點鍾,蘭滬還在睡著,我就爬起床來一個人上網,看關於鳴鳳煤礦透水事故的最新消息,按照蘭滬昨晚告訴我的,救援隊大約在昨晚九點多就能下井展開搜救工作了,那麼井下那幾個人、特別是蘇建寶,是死是活,現在應該已經有結果了。
我打開電腦,在一個門戶網站上找到這起礦難事故的最新消息。搜救人員昨夜在井下找到了五具屍體,經過家屬辨認,已經確定了死者身份,全是前天和我以及蘭滬一起下井的那幾個人,三個設備廠商工作人員,鳴鳳煤礦礦長謝春,還有蘇建寶。目前還有一人失蹤,是一名叫毛華的礦工。再加上昨天早些時候發現屍體的耿中華,也就是說,前天我們一起下井的八個人,除了我和蘭滬之外,其他的全都死了!
看到蘇建寶的名字,一方麵我心裏感到有些難過,畢竟他是我的表舅子。另一方麵,我又暗暗地舒了一口氣,他確定死了,那麼關於他生前最後時刻在井下發生的事情,我和蘭滬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了。
隨即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依然還沒找到的毛華、或者他的屍體,去哪裏了呢?有可能是屍體被井底的淤泥掩埋了,所以暫時還沒找到,但是我隱隱約約又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淤泥為什麼沒把別的屍體埋了,偏巧不巧的就把毛華埋了呢?不知為何,我心裏有個直覺,這人雖然失蹤了,不管目前是死是活,但他並不在井下。沒有什麼理由,隻是一個直覺。
我愈發的相信這起礦難是人為的,或許和這個毛華有很大關係,而他背後應該就是劉衛國,所以劉衛國那天晚上才會把我堵在停車場跟我說那番話。當時想不明白他的用意,我和丈母娘分析之後,還猜測他是在設備上動了手腳,故意告訴我,讓我們去核實,然後趁著我們危機公關的時候抓我把柄。
現在事後來看,是我們想多了,這其實就是一個“聲東擊西”的招數,他故意這麼說,讓我這麼去想,這樣在檢查核實設備的時候,我就不放心讓別人代替我下井,一定要自己去,正好落入他的算計之中,幸虧福大命大造化的,我自己雖然逃過一劫,卻也死了六個人,其中還包括我的表舅子。如果我當時不去想那麼多,壓根不理他那一番話,反而沒這些事情了。
過去的事情,錯了也就錯了,隻能做好將來的事,爭取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我又將下一步準備進拘留所避難這事情仔細想了一遍,這件事情應該不會再錯了吧。對於眼下的我來說,世上沒有比拘留所更安全的地方了,那是一個封閉的、到處都是警察的空間,而且保護我的指令是彭城市政法委下達的,那就意味著公檢法和武警係統都要服從,所以我進了拘留所之後,拘留所應該也會特別考慮我的安全問題,不太可能出現像楊德才在拘留所裏的時候,有人混進去意圖對他不利的那種情況。不過凡事也不能絕對了,還是多做一手準備工作為妙。
我洗漱了一番,七點半又將蘭滬叫起來,她一邊洗漱,我就開始收拾東西,毛巾、牙刷等日常用品,還有一本《資治通鑒》,都放進了包裏,準備帶著進拘留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