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是有形的,它代表人性的最深處感情,內心的創痛是無敵的,但卻可自有形的淚水中映出,“英雄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人非木石,又哪能隱諱心中由衷的悲喜呢?
良久啊……良久。
布日固德張大嘴巴站在一旁,莫明所以的茫然望著各人,心中想道:
“奇怪,他們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呢?雖然舊有的首領已去,但新的不是更有朝氣麼?”
這時,眾人的哽咽聲已慢慢平息,空氣中的悲戚成份亦悄然減弱,那七旬老人向張渺冷麵前一站,默然而深刻的注視著張渺冷條線鮮明的麵孔。
另一個有著一把金黃虯髯的五旬大漢,忽然啞聲問道:
“副首領,這位兄台是——”
老人驀然雙目驟睜,怒叱道:
“住口!你竟敢直呼,繼承巫叔叔地位之人為兄台?”
虯髯大漢麵孔微熱,連忙垂首退下,張渺冷卻急忙低聲勸阻道:
“不,不,前輩,在下豈敢如此放肆無狀?‘彤羽飛靈’在巫老前輩領導之下,名震四海,在下才鮮識淺,怎能代替巫老前輩地位,這……”
老人雙臂高舉,沉緩的道:
“彤羽飛靈第二代副首領,‘紫眉雪鳧’裘澔,謹尊盟主留諭,恭迎本盟新任盟主!”
氣氛在刹那間轉為肅穆,在‘紫眉雪鳧’裘澔率領之下,所有在場的黑衣人,已全部恭謹的跪下。
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服,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異議,湛然而誠摯的崇敬之色,自每一張迎異的麵孔上流露出來,就好似他們跪拜之人,是他們數十年來,所深深敬仰思慕的‘無畏鸑鷟’巫天皚本人一樣。
布日固德亦跪在眾人之後,他滿心歡喜,這位豪邁魯直的,野菰達怛首旗武士,也在衷心的為主人這份榮譽而欣慰呢。
這事實來得太快了,雖然早在張渺冷預料之中,但他仍然有些承擔不住的感覺,他那堅毅英挺的麵龐漲得更紅了,幾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急急扶起各人。
‘紫眉雪鳧’裘澔,內心充滿了喜悅與悲戚,喜悅他們自今後繼有人,領導有人,悲戚的卻是舊主永遠不複重回了……
此刻,他恭謹的為張渺冷引見各人:
五個神色嚴峻,舉止沉穩至極的中年大漢,乃是“彤羽飛靈”下“五方神鷲”楚廣、楚思、楚秀、楚仁、楚和,另外四名肥瘦各異,麵容沉穆的五旬老人,則號稱“四把爺”:梁聞均、顧炎、司馬維、霍玎。
‘紫眉雪鳧’裘澔,一指那有著金黃色虯髯的老者道:
“此乃本盟‘鴻爪堂’堂主,‘金髯寒鴞’吡瀝,更請盟主恕其適才不敬之罪。”
張渺冷連道不敢,這時,他已約略知道,站在麵前的各人,大約皆屬“爪環”之下,聽令於‘金髯寒鴞’吡瀝。
‘紫眉雪鳧’裘澔又接著道:
“本盟之下,共分‘冠首堂’‘翎羽堂’‘鴻爪堂’等三堂,冠首堂為行動之主,翎羽堂為奇襲之主,鴻爪堂主防,內部刑堂則由老夫兼之,更有一‘淩霄堂’,凡本盟元老,盡入淩霄閣中。”
張渺冷略一沉吟,問道:
“那麼,淩霄閣有多少人呢?”
‘紫眉雪鳧’裘澔回答,道:
“除設閣主一人外,本盟當年之老尚有三人。”
二人又略談片刻,在‘紫眉雪鳧’的恭請之下,張渺冷偕布日固德等一行,緩步向菩朧湖畔之山麓行去。
這座青翠的山巒,並不十分聳拔雄偉,但卻有一股難言的清奇之秀,沿著山勢的起伏,築有一條寬闊的山路,路旁樹木青幽,成林成蔭,再向前走,已可看到一片依山而築的華麗屋宇。
這片屋宇連綿延長,約有數裏,遠望紅牆綠瓦,畫棟雕梁,不但極盡奢美之能事,更有超然林園之幽境,由此可見,當年為這些建設,曾耗費多少心血與財力了。
在第一棟金碧輝煌,如宮殿似的巨屋之前,此刻已肅立著數百名黑衣漢子,每人胸前繡縷的太陽,皆閃幻出陣陣光彩。
·每人的麵孔上俱流露出真摯的仰慕表情,他們是‘無畏鸑鷟’所創的“彤羽飛靈”屬下,這時,他們早已接到通知,在異樣的心情下,近接著這令各人又是歡愉,又是哀悼的新任盟主。
於是,在‘紫眉雪鳧’裘澔的陪同之下,張渺冷含笑而至。
·於是,在一片攙雜著哽咽的歡呼聲中,所有的人全然跪拜於地。
眼前如宮殿似的豪華室宇上,在陽光下閃映著,三個龍飛鳳舞的蒼勁字體:“振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