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雖然不大,卻十分繁華的小鎮——滁辛。
靠著城門右邊的一條小街,有一家客棧,這家客棧的歲月好像已然不少了,門牆俱已剝落,挑起的一個紅燈籠,連上麵的“八福”兩字,也是那麼暗淡淡的有氣無力。
可是,客棧內此刻卻好似十分忙碌,幾個店小二進進出出,口中吆喝不斷,端盆倒水,宛如連擦擦汗的時間也沒有。
是的,這家一向生意冷清的小客棧,在近午時突然來了數十名黑衣騎士,將所有的客房全部住滿,怎不令掌櫃的大喜過望,殷勤伺候呢?
這批黑衣騎士,正是張渺冷及他手下所屬,在快馬加鞭的趕了五天之後,來到滁辛鎮內,下榻於這間八福客棧之中。
張渺冷獨身住在這客棧最為寬大的上房中,他的兩大護衛則與他隔鄰而居,其他諸人也已各自安置妥當,看情形,他們似乎有好幾天的時間逗留。
‘紫眉雪鳧’裘澔正站在廊中,指揮著四個屬下,脅助店小二洗涮那些擠在馬廄中的數十匹黑馬,這築於客棧側旁的簡陋馬廄,這時已是滿滿當當,毫無空隙了。
張渺冷長衫飄拂的自室內緩步踱出,‘鵠膽煞星’昇暘,‘雲中紫雀’厲瀟跟隨左右的行至院中。
‘紫眉雪鳧’裘澔一見盟主駕到,當即大步迎上。
“副盟主,淩霄閣竼閣主負責給各人換藥包紮的,是在哪個房間?”張渺冷沉聲問。
裘澔躬身回答,道:
“在這廊倒數第二問,那是此店中,唯一可以連成一大間的空房。”
張渺冷聞言後,微微頷首,偕裘澔等人前往探視了一遍。
出來後,張渺冷麵帶欣慰的笑道:
“巫老前輩非但才技俱絕,醫術之道更可謂之天下獨步,他老人家留下的藥方,不但奇效如神,而且少有治傷時的痛苦,本盟屬下傷者,痊愈之快,確實令人驚異呢。”
裘澔肅容正色的回答,道:
“不錯,但盟主繼承老盟主衣缽之後,非但盟務蒸蒸日上,井然有序,而老盟主昔年一身絕學,盟主更已得其神髓,盟主雪恥揚威之日,必在不遠,老盟主地下有知,亦當含笑瞑目了。”
張渺冷若有所思的微微閉目又睜,低沉的道:
“副盟主,你將在下看得大高了,巫老前輩早年神威奇技,豈是在下所可以比擬的?”
裘澔正待說話,已看見這客棧的那位胖掌櫃,哆嗦著一身肥肉走了起來,老遠便滿麵堆笑的道:
“兩位爺,午膳己準備好了,各位是現在用飯呢?還是稍等一會?”
張渺冷對其雍容閑雅的,輕快一笑,道:
“這就用膳吧,辛苦你了,掌櫃的。”
胖掌櫃有些受寵若驚的道:
“啊、不、不,這位爺說哪裏話,爺們照顧小店,隻怕侍候不周,哪還談得上辛苦兩字呢?”
說著,張渺冷等已隨著胖掌櫃引導,緩步行去,他走了幾步,低聲道:
“副盟主,其他各人在何處開夥?”
‘紫眉雪鳧’亦低聲回答,道:
“已吩咐店家按份送往客房之內,因為人多礙眼,老夫恐怕引起江湖中人注意,或者妨礙本盟行動大計……”
張渺冷會心一笑,點頭不語,這時,幾人來至一間布置得還算幹淨的膳廳內,室中的一張紅漆食卓上,已擺滿了各式菜肴,四壺美酒。
胖掌櫃又陪笑了一陣,垂手退去,張渺冷落坐首席,輕輕頷首,‘紫眉雪鳧’便起身而出。
片刻,‘彤羽飛靈’三堂一閣各座首要全已魚貫而入,紛紛圍卓坐下,沉默不語,但每個人的目光,卻俱皆凝注在張渺冷臉上,等待指示。
張渺冷等側立身後的兩大護衛為各人一一斟滿杯中之酒後,始舉杯笑道:
“各位且請先於此杯,祝我彤羽揚威!”
待眾人齊齊舉杯子了,張渺冷又沉聲道:
“昇暘,厲瀟,你二人出外警戒!”
‘鵠膽煞星’及‘雲中紫雀’躬身受命,雙雙行出屋外。
張渺冷又舉箸讓各人用菜,並不即時開口,但由他這一連串的表示看來,似乎又將有一個極大的行動就要展開呢。
各人悶著頭吃喝了一陣,目光卻焦急的時時瞥向張渺冷,等待著他的指示。
半晌後,張渺冷大口喝了一杯酒,沉聲道:
“各位,漣山塢堡就在離此二百裏外的‘瀾河山’下。”
他說出這句話時,雖然盡量使情緒平穩,但是,在坐的任何一人都可以深切的覺出他雙目中的仇恨與痛苦,嘴角抽搐下所蘊藏的悲槍與憤怒。
不錯,這些日子以來,漣山塢堡對張渺冷來說,是一個魂牽夢係的地方,他無時無刻不想,以一股猛烈的怒火,將這漣山塢堡及堡內任何一人化為焦燼!
每一雙目光都凝注著張渺冷,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知道自己盟主,有段悲慘的遭遇,而他們更知道,除了以鮮血和力量,沒有人能消除自己盟主這段如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