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黯星稀,四周跳躍衝殺的人影,已越來越少,哀號怒叱的呐喊,亦漸漸減弱,血,已快流盡,而人性良知的升華,會不會也隨著將白的東方醒覺呢?
張渺冷緩緩轉過身去,踏過地上橫豎的屍體,行向已接近尾聲的鬥場,而此刻,這列柳坪內的龍爭虎鬥,已到了決定性的階段。
‘冬令奕劍’範克滄的“麟火神劍”,在他擅長的奇技“怒麟劍法”之下,像那一圈圈掛懸在半空的焰火間,飛騰著一道道光華炫目的幻彩,由那粒,顆,條,組成的燦爛奪目的光輝,在灰黑的夜色中,宛如一條斷續光帶,好似一片銀性,又仿佛雷神發怒時的電火巨柱,威力之強,足以令對手裂膽魂驚!
‘銀鉻飛冰’商大啟身為血氣會大當家,橫行兩河一帶數十年,一身技藝精純卓絕,若是除卻元嬰老怪一階的頂尖高手之流,尋常修者高手之名,其亦可算上一號。
然而,他如今遇上的對手,卻是當今之下,有數的幾個神通劍技之士之一,‘銀鉻飛冰’功力雖高,持續戰鬥之下,亦已到了捉襟見肘、左支右繼的地步。
何況,目前戰局的慘敗,已成定局,這在他心理上說,又何嚐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要知道,一個名家高手,在與一個有著相等功力,甚至較他自己技藝更高的勁敵較鬥之時,沉神靜氣,乃是第一個要訣,但是,‘銀鉻飛冰’目下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非但全幫已陷覆滅之境,連自己亦難自保,你又叫他如何沉神靜氣呢?
於是——
‘麟火神劍’的劍芒威勢更甚,噝噝的劍氣盤繞空中,仿佛一柄柄有形有質的尖刃,在周遭交錯縱橫,翻騰飛舞,這是一代劍學的精異絕技啊!
黎明之前雖是有著勁冷的寒風,卻仍然吹不幹‘銀鉻飛冰’商大啟全身的淋漓大汗,他頭頂水氣蒸騰,內心卻冷寒如冰,不錯,這原是生死關頭,榮辱所係之際,對他,對‘冬令奕劍’範克滄都是有著相等重要地位的。
站立在二人爭鬥處所三丈之外,張渺冷默默地觀視了一陣,覺得放心後,方才移目一旁。
而在另一邊——
‘鐵礱頭’駱勇息的形勢更糟,他已被‘狂鷹’竼犘那猛烈得有如山崩海嘯的攻勢逼得手忙腳亂,空有那沉重的兵器——鐵礱頭,卻仍敵不過‘狂鷹’竼犘的一雙肉掌,進退之間,身手遲滯而僵硬,看情形,也不會支持得太久……
張渺冷對著‘狂鷹’竼犘的表現,讚許的是不住點頭,暗忖道:“嗯,薑到底還是老的辣。”
驀然——
一陣有似狼曝般的長號自林邊傳來,張渺冷的目光急忙向那回轉,他那銳利有神的眼睛,正好看到一條身著赭、青、藍相間彩衣的中年大漢,被斬成三段的屍橫就地,而那位剛剛奏捷的江湖後起,‘紫衣獸使’陶廣樺,則正蹌踉退出五步,他緊握手中的劍,正在滴著殷紅的鮮血!
張渺冷隻一眼即已知曉,這是以險招取勝的結果,那斬成三段的中年大漢,張渺冷早已看出他的功力有些斤兩,雖然喪在‘紫衣獸使’陶廣樺劍下,但由‘紫衣獸使’陶廣樺蹌踉退後的步伐,及麵孔蒼白的情形看來,似乎也吃了人家一個不大不小的虧。
忽然,張渺冷的兩道劍眉微微一皺,原來,自衣秀士‘紫衣獸使’陶廣樺在退身站穩之後,甚至連喘息的時間都不要,又悍不顧死的衝入鬥場。
骷狼營方麵的主力已大部被殲,現下隻有那三名中年大漢僅存的兩人,仍在率領著十數名屬下在浴血苦戰,不過,任何一個稍具身手經驗的人都看得出,他們的鬥法及戰力,確已到了強弩之末了。
‘鐵馬攔風’魯申岐,乃為‘冬令奕劍手’下最得力的兩員大將之一,武技功力之佳,亦是江湖上拿得起的人物,他那陰冷的麵孔上,此刻浮現著一絲少見的笑容,是的,他攻擊著骷狼營目前的兩名頭領,舉手投足之間,卻仍顯得流暢與犀利,毫無礙滯之像,‘鐵馬攔風’的勝券已是緊緊在握了。
他迅捷猛烈的連續攻出九掌,十一腿,口中冷森森的言道:“骷狼營的三名監法,如今已去其一,嘿嘿,隻怕二位也難得生還了。”
這兩名袖口縷有紫色狼頭的中年大漢,聞言絲毫不睬,仍然保持沉默,但卻形如瘋虎般步步緊攻,出手更見淩厲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