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尚早,鳳儀宮外似乎格外喧鬧。每一個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門外竊竊私語,這宮中的談資永遠不會少,哪個妃子侍寢了,哪個妃子受到責罰了,哪個妃子的家人如何如何,或者哪一宮的下人怎樣,都是常聊的話題。
如果躲在一個角落裏聽著,保不齊就能聽到多個有意思的故事,亦真亦假,因此,璟萱通常不會對這些事多麼上心,這一切不過是宮中女人長日無事,用來打發辰光的法兒罷了。
“知道嗎?皇上昨夜封了個宮女做答應,還賜了號呢!”一位女子掩著口向周圍的那個人說道。
“是哪裏的宮女?”幾個女子的好奇心就此被勾了起來。
“據說是一個會彈會唱的舞姬,是在昨晚的夜宴上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又是個狐媚子!”一個女子憤憤不平道。
“據說皇上昨夜還整夜留宿了呢!”
周圍的沙沙的風聲帶來了這些刺耳的話,璟萱神色黯然,嘴角綻開了個諷刺的笑,狐媚子又如何?你們的重點還不是在失了君心?
“姐姐,我們走吧。”璟萱對身邊的婧瑜懶懶道。
婧瑜微微頜首,拉著璟萱走到了一旁道,“其實這事,你也的確要操心的,因為新貴得寵的正是那個長得很像璟萱的舞姬,她本來早該承寵,卻因各種事被耽誤至今,她的心裏一定不快活,還不知道人會怎麼樣呢?其實我挺不樂意的,總有人借著璟萱妹妹上位……”
聽完此話,璟萱不禁動容,在皇上的眼中,自己是任何女子都可以替代的,也許隻有在婧瑜麵前,自己才是無可替代的。
霎時,璟萱疑惑頓起,長得很像我的舞姬……莫不是……吳煙嵐?璟萱蹙眉,脫口問道,“可是吳煙嵐?”
“好像是的,我也記不太清了。”婧瑜淡淡地應了一句,歎息道,“聽聞這女子的相貌和才情皆是上等,隻可惜這宮中的女子哪有能夠花紅百日的,那樣的女子若是嫁與了尋常富貴人家做個寵妾倒也不錯,偏偏入了宮。如此得寵,以後還不知會是怎樣。”
璟萱的心在打鼓,竟有幾分緊張,會是吳煙嵐嗎?她還活著?而且還恢複了?或者……是旁的女子?
不容璟萱多想,就聽見皇後身邊的掌事宮女喊道,“皇後娘娘已準備妥當,各位小主還請入椒房殿麵見皇後娘娘吧!”
周圍的女子紛紛隨著這聲招呼步入了椒房殿,聒噪之聲從未離開過璟萱耳邊,而她們的話題,從未離開過那個新寵。
直到皇後端莊地坐在寶座之上,笑道,“諸位妹妹今天的精神真好!可是因為宮中又晉了新妹妹的緣故?”
女子們才紛紛噤音,其中也還摻雜了幾句不快的醋言酸語。
“皇後娘娘說的是,這楊順儀有孕,宮中了晉了新的答應,好事接踵而來,諸位姐妹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想早些見一見那位新妹妹。”錢姬應道,頓了頓,“看樣子,她還沒來啊。”
這分明就是在挑起事端,璟萱冷笑了一聲,新寵上位,不敬皇後和諸妃這個罪名,可是不小。從前自己真的是小瞧了錢姬這號人物。
麵對之前的一係列變化,璟萱的恐懼和彷徨,讓她懷疑自己的眼早就是瞎的,直到如今,是越“看”越明了。可是就昨晚的事來看,隻怕這種清明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悠遠的思緒被皇後一貫平易近人的話語拉回,隻聽見皇後笑道,“年輕人貪睡也是尋常,待她來了再說罷。”
似是錢姬不肯作罷,皇後又勸了一句。
“說起來,錢姬你的喜事也是不少啊,聽說皇上近日也賞了錢姬不少珍奇的玩物,對錢妹妹很是寵愛呢!”
這幾句話讓璟萱的心瞬間沉得深不見底,自己喪子之事未明,皇上就如此寵愛錢姬,難不成此事同永煌有何關聯?也許看不清這件事的隻有自己了。
不覺間,璟萱的護甲已經緊緊地扼住了桌邊,深深地嵌入了紅木中,頓時,湧上了幾分刺心的痛楚。
“這個……不過是一些小玩意兒罷了,入不得娘娘的眼的。”錢姬的話語頓生了幾分羞怯。
正在這時,隻聽見一個輕輕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一聲柔柔弱弱的“皇後娘娘萬安!”
是楊依依,璟萱認出了這個聲音,深歎了一口氣,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這一出請安大戲。
“快坐吧,你是有身子的人了。”皇後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