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一揚出現的一瞬間,反應最大的應該就是秦正南。

這裏除了慕長安之外,唯一對雲一揚影響深刻的也就屬他了。

那日慕長安被逆輪所傷,隨即又被一神秘人帶走。

雖然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那神秘人的模樣,不過卻記得那道白色的身影。

那如謫仙一般,周身如籠薄霧的風姿令人不敢逼視。

還有那獨特的步調,在他邁出的每一步都似斂起了大片華光,孑然寂寂。

隻一人,卻猶如千仞沉淵,遙不見底,望塵莫及。

想到這裏,秦正南下意識的躲到了一個廊柱的後麵,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是恨自己的斷臂之痛,是想要將慕長安手刃。

可是他心裏清楚,真正斷他一臂的人,是這個神秘的男人。

就在他要殺了蘇依的那一刻,明明掉在地上的逆輪,卻突然對自己發難。

一刀下去,血脈逆轉,為了保命,他忍痛舍棄一臂。

就算別人還對此人有所懷疑,可在他聽到對方聲音的那一刻,就是如雷灌頂,那人在離開之前,曾對他留下一句話:再作惡,天不殺,我殺。

秦正南的肩膀瑟縮的顫抖起來,並非他因為一句話而變的膽小,而是那一句話的威壓,愣是毀去了他一半的修為。

僅僅是一句話而已。

想到這裏,秦正南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他竟然會相信那些人的屁話?

說什麼他們負責將這丫頭身邊的兩個老頭子引走,他便可以取這丫頭性命。

那誰來告訴他,這個神秘人又該如何處置?

這筆買賣做的,簡直就是找死。

可其他人都沒有見過這個神秘的男人,而乍見慕長安的刀變要將慕浮生生生劈成兩半的那一刻,周圍人都被嚇的閉上了眼睛,血流成河,也不過是一息之間。

不過卻在這一瞬間,那柄鋒銳的刀刃卻停留在了一個致命的距離之內。

剛開始還有人錯認為她不敢下手,可下一刻就發現這事不對啊?

這分明不是下不去手,而是手下不去啊。

話聽起來有些拗口,好像一個意思,可是比較起來卻是大相徑庭。

前者是主動,而後者就是被動。

再然後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現,就好像是一陣風吹出來的影子,又像是水凝彙出的漣漪,蕭蕭白衫,卻讓人感到潤雅風儀,如影如幻。

唯一不夠完美的就是,眾人竟然看不到他的臉龐?

就仿佛被風雨模糊了他的五官,無論如何瞪大了雙眼,也不乏窺視其中的風華。

可就是如此,才更讓人浮想聯翩。

莫名的就在心中形成了一張清雋絕倫的臉,仿佛用任何的詞語都無法形容他的俊美,就連想象都變得貧瘠起來。

“呼”

驟然一陣輕呼,這個人竟然擋在慕浮生的身前,而少女手中的那把匕首卻已然朝他揮去。

那幽幽的藍色火焰再次活躍的跳動起來,猙獰的附在刀刃上。

眼看著就要沒入那人額頭,可就是這一刻,火焰熄滅了?

眾人不禁瞪大了眼睛:難道是被雨水澆滅的?

可為什麼慕大將軍那邊,還有火苗在燃燒?

這一幕幕雖然留給人思考的時間,但卻沒有足夠到可以想清楚每一個細節。

而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們不僅沒有時間想清楚細節,而且還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弄的避之不及,差點就丟了性命。

“他並沒有要殺你。”

慕長安的心口悲愴和恨意混雜在一起,又在憋悶的胸膛中化作更加熾烈的殺意,激得她冷笑了一聲,“沒有要殺我,所以在你口中的意思,就是他沒有罪過?也對,不曾殺,就不曾造孽。揮刀殺生的,那是屠戮。而他這種看著別人殺的,隻不過就是一個看客。他們又有什麼罪呢?可是我有一個問題:看著別人殺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特別是看著自己的妻子被殺死在眼前,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劍刺在親生女兒的胸口,看著自己手中的刀毫不猶豫落下的那一刻……你,還有你慕浮生,你們都是一種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