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舒,你好大的膽子!雪這麼大,冰那麼厚,你居然還帶著主上去狩獵,你是不是存心想摔死主上!”
棲凰殿前的積雪已經一尺多厚,宮婢涵冰正帶人清掃。然而雪情並沒有要減緩的意思,大朵的雪片仍然悄無聲息的飄落著,將夜色染成了一片灰白。
劉舒淡定的拿起茶碗,深深的悶了一口茶。薰香爐裏燃著的塔香緩緩的釋出了麝香的清幽。
“殿下不用這麼激動,主上雖從馬上墮下,但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
義王冷笑道:“有礙沒礙,要等我見了主上再說。”
劉舒放下茶碗,幽幽的說道:“夜深了,主上不方便見麵,我看殿下還是明日再來吧。再說,有林布善呢,他見了,不也就等於殿下您見了嗎?”
“不方便?”義王劍眉倒豎,厲聲質問道,“劉舒,你一個大男人整日在昭覺宮中自由行走,你就沒覺得不方便?”
“昭覺宮早已不是以前的昭覺宮了。昔日這裏花團錦簇,甜香宜人,到處都是鶯歌燕語,溫香軟玉。但是現在,就隻剩下冷冷清清。”劉舒緩緩的用手指摩娑著自己的嘴唇,輕聲道,“除了棲凰殿,隻怕別的地方灰都落了一寸厚。這裏沒有妃嬪,隻有宦官和宮婢,我在這裏行走,又有什麼不妥?”
義王一臉的陰鬱:“這裏確實沒有妃嬪,可是卻有一個正值妙齡的主上。”
劉舒哧的笑了出來:“難不成您擔心我與主上有情?”
“難道沒有?”義王咄咄逼人的盯住了劉舒的眼睛。
劉舒毫不顧忌的迎上他的目光,微笑道:“就算有,那又如何?身為皇帝,難道主上不是想喜歡誰就能喜歡誰嗎?殿下不要忘了,當初主上承諾的隻是終身不嫁,可並沒有承諾不能近男色。若您不是主上的伯父,就算留宿棲凰殿又有何不可?--隻是這亂倫之嫌,還是要避一避的。”
義王指著劉舒的鼻子,怒目而視道:“劉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劉舒不但沒有驚懼,反而有些挑釁的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當然清楚您在擔心什麼,隻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主上想懷有身孕,也是不可能的。”
義王眉頭一動,斜眼盯住他道:“是嗎?那也請你管好自己,別忘了,就算皇上真的懷了你的孽子,也隻能活活打掉!”
劉舒哈哈笑道:“這種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您安插在棲凰殿的四個太醫又不是吃素的—再說,我也不想鬧出人命啊。”
他背著手走了幾步,轉身對宮婢淑紫吩咐道:“既然義王這麼想見主上,那就見吧。你去貞雪堂看看主上睡了沒有,若還醒著,便伺候主上打扮一下,義王要看看主上傷情如何。”
淑紫應了一聲,便匆匆向貞雪堂走去。
永貞八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棲凰殿裏雖已燃了炭火,卻仍是冰冷刺骨。義王雖然體格健碩,但畢竟也是六十二歲的老人,坐得稍微久一些便凍得牙齒直打顫。宮婢麗茶趕緊端來了炭火盆放在了義王腳下,剛要起身,便聽義王開口道:“劉舒,立太子一事,我提了好幾次都沒有下文----怕是你把此事壓下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