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乍起,門窗被吹得吱吱作響,天色本已冥冥,此時更是晦暗低沉。
“要下雨了。”肖梓自言自語,放下懷裏的熠辰,起身去關門窗。院中孔婆子正在指揮著幾個人收拾院中的雜物,很快白花花的雨點便劈裏啪啦的落下。眨眼間熠辰已經跑到門外的簷廊下,趴在欄杆上好奇的看著外麵的人忙碌。孫逸之跟過去,將熠辰抱在懷裏,欣賞雨景。
熠辰伸出手去接雨點,被打了幾下又瑟瑟地縮回,再伸出手,又縮回,如此往往複複樂此不疲。再加上孫逸之不時地逗弄,小家夥像吃了開心果一般。
收拾完桌上的碗筷,肖梓抬眼望向門外,正看到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在房簷下戲水。摸著熠辰那濕淋淋的衣袖,肖梓嗔怪道,“辰兒是孩子貪玩,你怎麼也跟著瞎起哄。”
孫逸之聽到卻更加開心,眼睛幾乎迷成了一條線,“不知怎麼,和這孩子很投緣。”
肖梓臉一紅,她的語氣就像是妻子嗔怪丈夫似的,難怪孫逸之會笑得這麼開心。若不是四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們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吧,想著想著便趕緊打住,那又如何,一切的一切,誰又能真正地當做從未發生過。
“給他披上吧,山上風冷。”肖梓遞了一塊裹毯給孫逸之。
“你說要好好談一下的?”孫逸之很快就把熠辰給包裹住,手法很是熟練。
“呃,是——”肖梓思索著要如何開口,神情有些閃躲。
“肖姑娘——”青石板路上一人披蓑戴笠而來,聽那聲音應是成無涯的侍女緋雲。
“緋雲姑娘——”肖梓喚到。
說話間,緋雲已經走到房前。摘掉身上的鬥笠蓑衣,緋雲微一福身,“肖姑娘喚奴婢緋雲即可。”
孫逸之警覺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緋雲一笑,“孫公子果真是醫術了得,小世子的惡疾竟已好了七七八八了。”
“姑娘過譽了,是小世子命大福大。”孫逸之有些冷淡。
“呃——緋雲冒雨前來所為何事?”肖梓早已瞧見了她懷裏的大物件。
“是公子讓我來送樣東西給姑娘的。”緋雲將“公子”二字咬得格外清楚。
“呃,你家公子太客氣了。”肖梓竟有些心虛。
走進屋裏,緋雲把東西平放在桌上,揭去雨布,是一個香樟木盒。木盒上邊上隻有簡單的線形紋飾,卻仍讓人覺得厚重。打開木盒,再除去各色包裹的綾緞,終於可以見到盒裏的物件,是一架七弦古琴。
孫逸之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不止姑娘的主子什麼意思?”
“如公子所想。”緋雲回答地爽快。
肖梓勾了一下琴弦,琴音渾厚悠長,料非凡品。“這太貴重了,還請姑娘收回吧。況且,肖某不善鼓琴。”
“姑娘何必過謙。這琴是公子轉為姑娘尋來的,若是姑娘不喜歡,是燒掉還是扔掉,隨意處置便是。公子說,若不能討未來主母之歡心,留著也是無用。”緋雲說得理直氣壯。
“未來主母?”孫逸之拳頭緊攥。
眼看古琴不保,緋雲迅速將琴盒蓋上,把琴抽出,躍至一旁。“孫公子,隨意損壞別人心愛之物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這琴怕是你家主人送錯人了吧?”難得看到孫逸之發怒的樣子。
“瞧孫公子也算是個識貨的。送沒送錯人,肖姑娘心裏明白。”緋雲把球踢給了肖梓。熠辰早已被孔婆子帶下去,現在屋裏隻剩三人,緋雲和孫逸之劍拔弩張,肖梓被孫逸之拉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