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歡,雪歡,雪歡…”
林雪歡在恍恍惚惚中,似乎聽見了紀慕城的聲音,時光一下回到了六年前。她還是個純真愛笑的女孩子,不知外麵的世界,隻知道紀慕城是自己心底埋藏得最深的人。和他嬉戲追逐,人一下就不見了影子,紀慕城也不急,嘴邊的微笑永遠是那樣淡定,聲音溫柔,“雪歡,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林雪歡從秋牡丹樹旁蹦出來,從背後蒙上他的眼睛,笑道,“我還在這裏,你要走去哪?”
紀慕城的臉被她細白的手蒙上,嘴邊的笑意越發魅惑,抓住她的手,輕聲道,“走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讓你記掛一輩子。”
他果然說到做到,就那樣決絕地從她身邊離開,明明她還在原地徘徊。他把她推給別人,自己一走了之,要不是江楓眠找到他,是不是這輩子真的就無法再見到這個負心的人?
“慕城、慕城…”林雪歡滿頭大汗,不斷念叨著紀慕城的名字,眼角濕潤了。
“雪歡、雪歡…”另外一個聲音在叫她,聲音著急而清朗。
林雪歡一下子從辦公桌上驚醒,定眼一看,原來是同事許歌遠,他正關切地看著自己,說道,“雪歡,你怎麼了?怎麼在這裏睡著了?”
林雪歡搖搖頭,用手去擦額角的汗,笑道,“沒事,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我們在一起工作這麼久了,再累的時候我都沒有見你這樣子過。雪歡,這幾天我就覺得你不對,總是魂不守舍的,還心不在焉,這根本不像你。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分擔嗎?”許歌遠遞了紙巾給她。
林雪歡接過紙巾,對剛才的夢境還有些心有餘悸,輕聲說道,“謝謝你,我真的沒事。”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許歌遠又一次問,他不是八卦,是因為真的在意林雪歡。
“不,可能是這次的項目有些大,我有些壓力。”林雪歡隨口說道。
“慢慢來,你那麼有經驗,憑著直覺去做就可以了。”許歌遠看她還有些不舒服,說道,“我給你倒杯水壓壓驚,要是有什麼事要幫忙,就告訴我。”
“嗯。”林雪歡朝他感激地點點頭。這個謙和斯文的男人有一顆真正仁慈的心,的確給了她不少的照顧。
正午剛剛過了不久,林雪歡就驅車到了別墅,經過幾天的測量和計算,她設計的方案已經出爐,隻要江楓眠首肯,就可以安排人去準備材料,人手分配方麵她也有經驗了。
一推開門進去,林雪歡就仿佛看見昨天紀慕城的身影,仿佛有一個飽經風霜的男人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卻有一雙無比明亮的眼睛,就那麼一眼,直接就印在她心裏去。林雪歡不敢再看,她匆匆上樓,打開圖紙做最後的核對。
電話響起,是江楓眠的聲音,“雪歡,在別墅嗎?”
“什麼事?”林雪歡冷冷地問道。
“我一猜你現在就在那裏,你恨不得都不要見到我和慕城,當然也恨不得快點完成工作。”江楓眠似是剛剛睡醒,有一點睡眼惺忪,卻帶著輕輕的笑意,“知道嗎?我和慕城喝了一晚上的酒,天不亮他就離開了,是趁我睡著的時候離開的。今天的紀慕城已經不是當年的紀慕城,那根本是兩個人。他可是我當初最好的兄弟,當年他失蹤我還到警察局報案,我痛心極了!”
“你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些嗎?”林雪歡想掛掉電話。
“當然不是。雪歡,也許你我都一樣,當初就錯看了紀慕城,他根本就是個徒有其表的混蛋,是扶不起的阿鬥而已。而我呢,當他是手足,你為了他也更加不值得,你根本就不應該愛上他。”江楓眠擲地有聲,電話裏麵傳來的聲音是那麼地有力量。
“別再說了!”林雪歡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不,我要說,我要讓你林雪歡知道,你為他付出的感情是多麼可笑。”江楓眠失控地叫起來,“我已經跟他攤牌了,這次我不會念什麼兄弟情分,我一定會得到你。可紀慕城呢,如同墳墓裏麵爬出來的死人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一句生氣反目的話都沒有,哪怕他當場跟我打一架,我心裏都不會那麼窩氣,他根本是早已經一點不在乎你了。現在你知道自己過去深愛著的紀慕城是什麼樣的人了嗎?你甚至為了他不惜在婚禮上打擊我!雪歡。”叫著她名字的時候,江楓眠的聲音已經輕了許多,確是根本咬著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