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長風破浪(1 / 2)

呼~~嘩啦啦~~轟!

灰蒙蒙的天際,狂風呼嘯,層層密布的陰雲仿佛一張厚厚的帷幕將整個天地都包裹成了一團,既分辨不出方向又分辨不出位置,四顧之內,海浪滔天,轟鳴不斷,那不時卷起的驚濤肆意撲湧,仿佛一頭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直欲吞噬一切。

而就在這樣危險的海麵上,卻孤零零的有一艘三列戰船,正奮勇不屈地乘風破浪,於驚天動地的風暴中艱難前行,浮沉不定。

天有不測風雲,大多數人通常會認為它是來形容命運,可是奧卡現在明白了,這句話隻有用在浩淼無垠的大海上,才是最為傳神的恰當比喻。盡管在出發前,奧卡和熟悉海情的杜伊烏斯事前已經準備得相當充分,可是,當戰船真正進入一望無際的碧藍海洋後,奧卡才知道自己試圖確保航行萬無一失的想法是多麼幼稚,以這個時代的航海技術和造船技術,麵對喜怒無常的海洋,在類似這種強大到人力不可敵的自然力量麵前,除了你的運氣堪比小強一般堅挺,其他任何準備都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

奧卡一行,包括150名水手,50名海軍士兵,和一個步騎混編的百人隊,於昨天傍晚從巴約納起航,原本按照計劃,航行大約要耗費一整天的時間,可是,冬季風的提前到來以及洋流的突然變化讓計劃徹底失去了意義。強勁的風暴和洶湧的洋流將他們完全帶離了最初的航線,斜向西北漂去。

因為隨船攜帶的水鍾被狂風破壞,他們隻能無奈用其他方法來估算時間,而如果自己的精密生物鍾還沒有被這糟糕的天氣影響而失靈的話,奧卡覺得,他們已經在無邊無際的海麵上航行了兩天左右,雖然淡水、食物、水果(奧卡特意囑咐杜伊烏斯準備一些幹橙皮,因為這個時代還沒有人知道如何治愈壞血病。)儲備方麵暫時還不會出現短缺,但是,更嚴峻的問題還是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原本航行的終點應該是南安普頓,在那裏,羅馬人還駐守著一個千人規模的戍備軍和一座要塞,可是他們卻無法判斷出此刻所處的位置,更遑論重新修正航線了。

狂風暴雨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漸漸平息,雲開日出,雖然天還是陰慘慘的一片朦朧,不過駭人的海浪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波光瀲灩這個時候的大海,卻是呈現出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馴和柔和。堅固的戰船並沒有受損,隻是風帆被吹得亂七八糟,海水將木製的甲板衝刷地光潔一新,幾條倒黴的魚也被帶了上來,仍不停掙紮挑動,兩腮拚命鼓動著,可惜終究還是窒息死去,這就是風暴過後,從船艙內心有餘悸地走上甲板的奧卡等人看到的情景。

奧卡和杜伊烏斯不約而同地走到鵝式的船頭,眺望著遠處繚繞在水霧中的前路,心情說不出的抑鬱。

“杜伊烏斯,你還能找到航線嗎?”這兩天來,隨著刻意的加深交流,奧卡和部下們已經與杜伊烏斯以及他的水兵們打成了一片,因而稱呼上也就不再那麼正式,而是換上了朋友間的稱呼。

“恐怕不能。”聽了奧卡的詢問,旁邊杜伊烏斯立刻皺起了眉頭盯著茫茫的海麵,有些鬱悶地說:“這該死的風暴太大了,完全改變了航線而且抹銷了痕跡,再加上漂流了這麼久,我甚至都無法判斷現在的位置,也許我們隻能等到晚上,天上的雲如果能散開,我們可以通過星星來重新確定航線。”

“可是,我們已經耽誤了一天的時間了。”奧卡聞言,不禁喃喃自語了一句,繼而看向海麵,片刻後驀地神情顯出決斷之色,轉身對杜伊烏斯開口說:“不去南安普頓了,我們改變計劃,確認航線後尋找就近登陸點靠岸。”

“就近靠岸?這個,會不會出問題,來之前就聽說現在不列顛一片混亂,不少地區的局勢都失去了控製,皮克特人、蘇格蘭人更是不時火上澆油地發動侵略,如果不慎停靠在了戰亂地區,奧卡你隻有一個百人隊護衛,恐怕會有危險。”

杜伊烏斯表情嚴肅地看著奧卡,剛才他被奧卡突如其來的決定弄得一怔,反應過來後思慮了一下立刻覺得不妥,於是表明了反對意見。

“正是因為局勢的逐漸失控,我們才更不得不改變計劃,群龍無首的哈德良長城頂不了多久,一旦蠻族大股南下,那些懦弱的不列顛人頃刻間就會崩潰,後果將無可挽回,我必須趕在災難發生之前重新整束軍隊,穩定秩序,才能集中力量對抗蠻族。”

然而,奧卡的語氣更加不容置疑。因為不列顛的局勢已經刻不容緩了,尋找卡圖斯的蹤跡其實還隻是小事,曆史改變,格拉蒂安和狄奧多西決定重新確立羅馬對不列顛的統治,這才是奧卡真正為之激動的關鍵。日後,不列顛很大可能就是奧卡的持節之地,他將獲得總督的職位,奧卡決不允許自己的地盤被一群蠻族破壞,更何況,如果能夠扭轉原本不列顛被日耳曼人占領的曆史,無疑對拯救羅馬有著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