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哭泣(2 / 3)

看著身邊殘破的居所、瘦弱的婦孺、荒蕪的田地和寥寥無幾的牲畜糧食,日耳曼人迷茫了,猶豫了,和羅馬人之間的戰爭,究竟還要打上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一百年?

可惜,一個民族直至一個國家,普通的民眾永遠都是被上位者利用的對象,區別隻在於利用的程度深淺和名義高尚與否。民眾的犧牲和付出往往被加諸為國家、為民族奉獻的字眼,這種無形的洗腦和壓迫伴隨著社會發展始終,也許隻有在未來某個不為所知的時代,整個人類進入大同社會的時候,興許才會被掃入墳墓。

現在考慮這些絲毫沒有意義,聯盟長老們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不容違背,於是,數萬日耳曼青壯拿起了武器,為了一個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的理由,隨時準備向羅馬人發起決死的攻擊。而對此,遠在裏昂正為如何奪取應對賈斯汀娜陰謀而應接不暇的羅馬軍團統帥格拉蒂安全然未知。

一切,似乎都透著某種詭異的氣息……

“長官,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對日耳曼人發起進攻呢?”

眼前是一個羅馬小隊的哨所,位置在南錫的東北方向,正好可以監視南部黑森林的邊界地帶,是萊茵河穀的其中一處要地,不過南錫此時已經隻是個地理名詞,因為原本坐落在這裏的一個日耳曼人小鎮早在前年就被羅馬軍團徹底摧毀,沒有來得及逃走的民眾全都作為俘虜販賣到了帝國境內。

不過,此時駐紮在這裏的羅馬士兵已經從100人縮減到了區區10名軍士,爭奪帝位的消息瞞得過那些消息閉塞的蠻族,卻不可能在軍隊中完全封鎖,特別是高級軍官,格拉蒂安需要他們的支持自然不可能對他們有所隱瞞,因而現在整個北方集團軍的重心都已經轉入內線,對日耳曼人的行動暫時擱置,北方軍事哨所自然也就沒必要再保持太多的數量了。而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一個小小的不經意的疏忽會造成怎樣的可怕結果。

簡陋的崗哨由一個木屋、一個箭樓和三排鹿角以及一些零散的雜物組成,崗哨正麵就是一條小河,對麵就是黑森林的入口,這裏顯然是個絕佳的軍事觀察哨點,不過10名士兵的數量顯然無法勝任監視日耳曼動向的全部任務,實際上,在大部離開後,崗哨內的警戒已經鬆弛到了極限。

此刻,兩個羅馬士兵正斜躺在河岸邊的草茵上,無聊地對著天空發呆,剛剛問話的是右邊那個看上去年輕的士兵,稚嫩的麵龐加上下頜淡淡的絨毛顯示出他還隻是個半大毛孩子的新兵。而在他的身邊一個壯年士兵正閉目養神,他穿著鎧甲,麵容堅毅,身形壯碩,胳膊上布滿結實的肌肉和幾道可怖的傷疤,這些戰爭帶來的烙印不僅證明了他的英勇也確鑿地說明,他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而實際上,他正是這個哨所留守的十夫長。

對於新兵帶著一絲激動的詢問,老兵隻是撇了撇嘴,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隨口回答:“我看這仗恐怕是打不成了~~~”

聽到這話,旁邊的新兵頓時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偏過頭急切問道:“為什麼啊!召集了這麼多精銳軍團,不打日耳曼人,那我們來幹什麼?”

老兵聞言,不由笑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些滑稽,睜開眼認真地看向新兵臉上的潮紅,忽然語氣嚴肅道:“小子,你知道什麼是戰爭嗎?你什麼也不知道!戰場可不是訓練場,那些日耳曼人也不是站著不動任你劈砍的木樁,你能想象身旁的同伴被砍下腦袋或者你自己胸膛被剖開的場景嗎?漫天血雨、屍橫遍地,那樣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被老兵的一番話步步逼問,新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鼓著嘴臉頰漲的通紅,似乎拚命想要辯駁,可是什麼也說不出口,最後他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重新躺了回去,默不作聲了。

見到新兵賭氣的樣子,老兵微微一笑,不在意地撿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閉上了雙眼。他並不是想要嚇唬新兵或是譏諷他的無知,從新兵的身上他恍惚間看到了當年自己的樣子,那是一種很傷感卻又很讓人難忘的觸動。他已經為帝國服役了14年了,在這裏,在萊茵河、多瑙河,在歐洲,他已經為羅馬征戰了太久,可是除了家鄉的幾尤格土地和渾身布滿了的交錯傷疤,還有那些不值錢的鐵製獎章,他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十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