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一絲不穩的跡象在敵軍陣列中始現,驚怒交加的敵軍指揮官不得不咆哮著喝令身邊的親衛隊加入戰場,不惜代價也要穩定戰局的時候,悄然捕捉著戰場動向的銳利鷹眼中立刻閃耀出看到獵物時才有的激奮之色。
“騎士團,衝鋒!”
當平地裏,一聲驚雷般的怒吼響徹天際時,混戰中的雙方奇跡似的齊齊停下了手頭的戰鬥,目光瞬間就鎖定了遠處地麵上倏然彈出的一道黑線。
滾滾塵埃、鐵蹄轟鳴,隻有幾百騎兵,卻仿佛千軍萬馬帶著撕裂天地的毀滅氣息,狂卷而來!
戰局至此,已是毋庸再述。
心膽皆裂的敵軍起初還在臉色劇變的軍官撕心裂肺地吼叫中勉強組成了一道準備阻擊騎兵的防線,然而,當騎士團衝到近前,那閃爍著熠熠光暈的板甲、頎長鋒銳的騎槍、猙獰可怖的牛角盔、猩紅色的披風一一清晰呈現在那些外省軍團的麵前時,頃刻間,那些握著盾牌的士兵就崩潰地哇哇大叫著,四散轉身而逃,任憑軍官和督戰隊舞劍砍殺,也是絲毫止不住整個大軍的流散,於是,當那些軍官和督戰隊臉色煞白地看到轟隆的鐵騎徑直朝自己衝來時,他們也卸下負重開始逃跑了……
鏖戰也許會持續一天,然而勝負,卻隻是轉眼之間。
從騎士團發起衝鋒,僅僅半個小時後,塔納瓦低地內的戰場上已是偃旗息鼓、兵戈歸鞘,堆積如山的屍體中間,除了零零散散殘存了幾分體力打掃戰場的士兵,幸存的千餘近衛軍已經全部退到屍山血海邊緣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倒了。
嗒嗒~~嗒嗒~~
奧利安拖著疲乏的身軀在躺倒的同袍中間小心地挪動著腳步,小心翼翼地避免吵醒那些累得直接倒地就睡著的士兵,走著走著,奧利安忽然皺了皺眉,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戰靴。
“該死的。”看著那皮質的涼鞋已經被厚厚的血汙變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直到現在還有滑膩的汙血滴滴答答地從腳掌和鞋底的縫隙間流淌出,終於弄清了走起路來步伐沉重難受的原因,奧利安不禁皺了皺眉,頓時極度惡心地將注意力轉移開來。
在橫七豎八躺倒的士兵中間七繞八繞,終於奧利安來到想要找的人麵前,奧卡此刻和普通士兵別無兩樣,毫不顧及形象地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渾身幹涸的血跡都沒有洗掉,緊閉著雙眼,隻有胸膛處微微起伏。
“奧卡!”奧利安蹲下身,輕輕喚道。
下一秒,奧卡就睜開了眼,銳利依舊的眼神中竟看不到絲毫的疲憊神色,仿佛剛剛結束的鏖戰隻是虛幻一般。
“騎士團去追敗軍還沒回來?”奧卡坐起身,隨手抹去臉上的血汙問道。
“嗯,那些敗軍已經喪膽,無需擔心,我下令盡力追殺,反正騎士團參戰不久,有足夠的體力,徹底消滅那些逃跑的敵軍最好。”奧利安說著,也是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厚重的鎧甲和渾身滑膩已經折磨得他快發瘋了。
“追就追吧,那些殘兵敗將對我們已經沒有威脅了,放掉幾個說不定對我們還有利。”奧卡的語氣顯得很隨意,仿佛艱苦一戰擊敗對手的成就感已經消褪。咚的一聲,奧卡將胸甲卸了下來,然後朝奧利安問道:“我現在唯一關心的是,下一波外省軍團什麼時候登陸意大利亞本土?”
“北非的軍團應該是第二波抵達,不過相比於這次的希臘馬其頓行省的軍團,那些北非來的才是真正的廢物,不堪一擊。”奧利安聽到奧卡的擔憂,卻是麵色不屑地接口道。
奧卡聞言,一怔,繼而失笑。也難怪他們對北非的軍團如此不放在眼裏,實在是北非曆來都是帝國最差的兵源征召地,無他,北非各行省的優渥物質條件和天然氣候環境,導致那裏的人往往性格憊懶精神不振,完全不適合鐵血的軍營生活,即使嚴格訓練也是遠遠遜於其他行省的士兵,就好比一戰、二戰時的意大利人,完全就是個打醬油的國家,意大利軍隊也成為‘醬油兵’的代名詞。
“既然暫時不用擔心連番大戰了,那我們就集中精力去設法揭穿皇後的陰謀吧。不過,現在我得歇歇!”說罷,奧卡直接往地上一趟閉上了眼睛,不再理睬奧利安。
看到奧卡的舉動,奧利安不由鬱悶地站起身,拖著受了傷的腳準備去安排戰後事宜,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奧卡的囑咐。
“記得叫人把我抬回去,懶得走了。”
奧利安的背影猛地一個趔趄,險些重心不穩,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