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格拉蒂安眼中,改革和複興才是唯一值得花費精力去思考和解決的問題,至於陰謀的威脅論,他完全不屑一顧,因為他信賴身邊每一個與他風雨同舟走到今天的人,他相信他們會處理好這些。
不過,格拉蒂安顯然並不知道他的這種信任給身為警衛軍團的指揮官諾頓以及負責安全部的安德魯學者在本職工作之餘增添了多少沉重的‘壓力’。
“昨晚又沒睡?”
安全部辦公室內,不苟言笑的諾頓身形筆挺地端坐在軟椅上,看著辦工桌後正忙碌著展開一份份送來的資料閱覽的安德魯學者,語氣平淡地問道。
“嗬嗬,難道你不是?”聞言,放下手中的卷軸,安德魯學者抬起頭,略顯老態的臉上一對深凹的眼袋如此明顯,睿智的眼神中也是難掩倦色,不過他望著同樣眼圈周圍微微有些青黑的諾頓嘴角卻是牽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反問道。
諾頓沒有回答,因為他很少會去回應別人的調侃,盡管調侃的起因是源於他先前那句語氣‘僵硬’得讓人幾乎體會不出的關心。
看到諾頓的神情,安德魯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濃,接著說道:“奧卡手下的人都這麼有趣,真是讓我這把老骨頭長了見識。說吧,沉默寡言的小家夥,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不是你突然來到我的辦公室,我可是準備看完手頭這份資料就去打個小盹,哎,真的老了禁不住折騰了。”
說完這些話,安德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以前總是在一起時總是能和他聊得十分愉快的年輕人,內心感到一陣老懷大慰,他老了但還有這些優秀的年輕人在,未來的羅馬將充滿希望。
不得不說,老年人總是會經常突然沉浸於自己的思想回憶而忽略外界的事務,所以當安德魯回過神,結果就看到諾頓正站起身朝外走去時不由愣了一下,繼而急忙開口道:“你去哪?”
“安德魯學者不說要休息嗎?等您稍稍休息一會兒,我再來。”
而諾頓的回答不禁讓老安德魯翻了翻白眼珠,無語以對。對於這種性子完全一根筋的家夥,老安德魯覺得自己真的是應付不來,還是和奧卡那個小家夥比較投緣。
又‘胡思亂想’了一番的安德魯這次總算沒有愣神半天,果斷將諾頓叫了回來,無奈收斂了老來反而有些不羈的心態,換了嚴肅的口吻問道:“是不是你查的事情有進展了?”
聽到安德魯詢問公事,諾頓的表情立刻變得更加古板起來,極度認真地回道:“是的,派去的人淩晨剛剛趕回,我已經看了報告,事情也許真的如您所料,那個官員透露的陰謀很有問題,似乎是……”
“似乎是故意暴露的,是嗎?”老安德魯眼中一縷精芒閃動,沉聲說道。
“是的,就是給我這種感覺,不過安全部的那名負責官員應該沒有問題,隻是對方似乎利用了他的好奇心和觀察力,故意布下了這個局讓他發現了所謂的線索,然後順勢跟進,從而揭破了對方希望我們發現的陰謀。”諾頓將自己看過報告後得出的分析還有猜測詳細地向安德魯說了。
“你的猜測也許就是事實。”老安德魯說著,臉上的表情愈發冷厲下來,接著又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半晌,老安德魯方才重新看向諾頓說道:“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一個貪腐案,按照正常程序安全部並不會直接過問,即便那個負責人有心,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從旁牽引,也決不可能竟最後扯出驚天陰謀!而真正讓我感到可疑的卻並非查案環節,而恰恰是那個含糊不清、卻又偏偏直接指向陛下的陰謀!從那些口供中,我們得到的信息就是,一個很可能由皇後勢力控製的中高層官員間諜網就潛伏在我們周圍,可若真是如此,這個組織從未被安全部發覺,其隱蔽性必然極強,又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因為一件甚至都沒有引起我們關注的貪腐案浮出水麵呢?”
“您的意思是?”諾頓聽完,沉思了片刻繼而問道。
“我也還沒有想清楚。”老安德魯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憂色:“但目前至少有一點可以確信,所謂的陰謀的暴露都是這個我們還沒有找到的對手刻意製造出來的,他希望我們緊張起來,甚至是變得焦躁起來,而這就是對方等待的機會。”
說到這,老安德魯的眼神微微上揚,眼神的焦距似乎停留在了虛空中的某個位置,口中卻是喃喃接語道:“現在,唯一讓我想不通的就是,緊張的危機感讓整個巴黎的防衛森嚴,如此嚴防死守之下我們究竟還會有什麼破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