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巋然不動的羅馬軍陣根本無懼人數帶來的壓力,士兵們肩並肩,雙手支撐著前麵戰友的後背,雙腳弓起微微陷入地裏,粗壯小腿、腰肌還有雙臂上的肌肉塊塊鼓起,青筋虯突,每個人都繃緊了臉龐咬緊了牙關,硬生生地頂住了人潮的衝擊,牢牢站住腳下的位置寸步不退!
“突刺!”當隊列穩定片刻之後,早已胸膛內熱血激蕩的軍官立刻高舉佩劍呐喊,聲如雷霆劈空!
“殺!”整齊劃一的怒吼聲中,猛然發力的羅馬士兵們竟將死死抵住盾牌的人群震開了一步,隨即利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手中鋒銳的短劍透過盾牌之間的空當如林刺出!
撲哧撲哧!一連串的利刃入肉的聲音是如此美妙,感受著噴湧的滾燙熱血濺到臉上,一個個蠻族士兵痛苦哀嚎著倒下,殺戮徹底激發了羅馬將士們內心的狂熱,不同於野獸,他們乍然發出的酣暢淋漓的怒吼仿佛諸神在咆哮!
“前進!前進!”每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落下,彌足深陷於泥潭中的羅馬軍陣就會艱難地邁出一步,堅定而不可阻擋,與此同時環繞盾陣一圈更多的蠻族人慘叫著倒下,肚破腸流!
裂口一點點變大,一個個軍陣的加入讓洪流中的頑石變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堤壩,盡管無可避免的會有最初的堤壩被衝毀,但前赴後繼的羅馬勇士立刻就會用血肉之軀擋住缺口!
戰爭進入了最慘烈的階段,狹窄的空間裏數不清的刀劍瘋狂攪在一起,就連頭、手腳甚至牙齒都變成了武器,哥特人也意識到如果防線被盾陣衝破的後果於是不惜代價地拚命湧上,一波波的士兵衝撞到盾陣上,繼而又一波波的化為血水衝刷而下,盾陣每挪動一步都要留下無數屍體,有時候連落腳的位置都沒有了,勇士們的意誌雖然永無止盡,但畢竟不是鐵人,漸漸的,軍陣終於無法再前進了,就連維持住現有的立足點都變得異常艱難。
嗚嗚嗚~~~~就在這時,號角聲適時響起,觀陣的鋒線指揮官第一時間發現了重步兵的困境,果斷向兩翼輕騎發出了進攻的指令!
轟隆隆!震顫大地的馬蹄聲從紛亂彙聚成一體,原本遊弋各處的輕騎還有弩兵紛紛上馬組成一橫排一橫排的隊列,也就是標準的浪湧式騎兵衝鋒戰術隊形,棄弓持矛,戰旗斜指,縱馬奔騰!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馬蹄轟鳴聲傳來,那些已經殺紅了眼的哥特軍官才恍然驚覺羅馬的進攻可不止中間這一路!看著那排山倒海而來的煙塵,肌肉多過腦細胞的哥特軍官立刻嚇得亂了章法,大呼小叫、連罵帶踹地又開始支使那些進攻重步兵的士兵轉而去攔阻羅馬輕騎,結果毫無疑問是讓那些士兵暈頭轉向,進退失據,連武器都不知道該對著哪裏。
而這半天功夫,羅馬輕騎已然殺到了麵前!
希聿聿!戰馬長嘶,騰空躍進!呼嘯而來的羅馬輕騎嫻熟地控馬越過一道道矮牆,殺入還沒來得及構築長矛拒馬的哥特軍中,霎時長矛霍霍、刀光滾滾,如同割麥子似的將一排排哥特士兵放倒,血光如柱映的滿眼盡是血色!
失去陣列、各自為戰的輕步兵,在剽悍如狼的騎兵麵前,隻能是弱小的獵物,任憑虐殺!隻見一個個羅馬騎兵忍不住高聲狂嘯,縱馬如風,衝突往來隻能看見道道幻影,可憐的哥特步兵踉蹌亂轉茫然四顧突然腦袋一輕,旋即失去了知覺。
羅馬輕騎的出擊很快讓哥特人的左右兩翼瀕臨崩潰,如果不是眼看著生死一線,沙弗拉克斯帶領著眾多部族首領一起露麵,號召所有能拿起武器的蠻族人一起加入戰團,憑借人數的優勢勉強抵擋住了輕騎的迅猛攻勢,戰鬥恐怕已經結束了。
不過,即使沙弗拉克斯豁出去不惜魚死網破,也終究無法改變失敗的命運。隨著沙弗拉克斯不斷抽調士兵加入兩翼用於封堵突進的羅馬輕騎,原本纏住羅馬重步兵的防線無可避免地單薄起來,於是緩過勁的羅馬重步兵又開始發威,奮勇向前,眼看著就要撕裂哥特人布置在中間的防線。
“大人,怎麼辦?”副將立刻驚慌地向沙弗拉克斯問道。
“先別管那些重步兵,他們人數不足,不可能真的擊潰我軍,隻要拖住羅馬人的輕騎,我們就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沙弗拉克斯理所當然地做出了自認為明智的判斷,然而恰恰是他的武斷徹底葬送了烏達普。
“左右突進,讓開通道!”血透重甲、傷亡無數的羅馬重步兵方陣在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血戰後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在厚厚的哥特人防線中央撕開了一道裂口,露出了哥特人那脆弱的心髒位置!羅馬指揮官立時仰天嘶吼,腳步仿佛灌了鉛似的重裝步兵們艱難地邁動腳步向兩側移動,讓開了中間的道路!
於是,陡然間,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衝天而起!一直蟄伏爪牙的羅馬重騎終於迎來了機會,尾隨著同袍劈開的血路,上千宛如鋼鐵巨獸的重騎震撼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