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的不同方向同時發起猛攻有著天壤之別,今天匈奴人雖然出動的軍隊更多,但卻沒有一窩蜂地直接衝擊,而是從多個方向上緩緩推進,隊伍分散得很開,看上去似乎更像是襲擾。
“不能掉以輕心,下令各部嚴密戒備,尤其要重視那些單兵突進的匈奴人,我懷疑陰謀就在他們身上,你看,那些匈奴大部隊都停在我軍遠程火力的射程之外,分明就是等著這些先頭的散兵給他們創造出機會。”盡管暫時也沒看出蹊蹺,但安奎拉很冷靜,他選擇了靜觀其變。
“將軍,就憑這些散兵就想動搖我軍的防線,未免有些太不切實際吧?”參謀火速去傳令,不過還是有人提出了異議。
“究竟是不是,看著不就知道了?”安奎拉隨口回答了一句,轉身便朝樓梯處走去,他要下到守衛第一線的堞牆那裏去,從那裏就近觀察也許能發現什麼端倪。
“咻!”
然而,安奎拉沒有想到,當他剛邁步從密閉的塔樓內走出來的一瞬間,一道淩厲的勁風近乎貼著他的鼻子隔空擦過!他倒是沒覺得有多驚險,但在他後麵的親衛還有參謀們卻是嚇得臉都綠了,趕緊舉起盾牌衝上去牢牢將他護在了中間。
“讓開!都讓開!隻不過是一支流矢而已,你們也都是見慣了生死的老兵了,這點小動靜就讓你們驚慌失措了?!”一下子被擋住了去路的諾頓就欲發火,可是就在他推開麵前的一名舉盾士兵的時候!
咻!又是一支冷箭從城下飛來!
這一次,安奎拉看的清清楚楚!那冷箭竟然穿過不遠處兩個士兵手中高舉的盾牌縫隙,將手持長矛站在稍後位置的士兵的咽喉瞬間洞穿!一溜血線淩空飄灑,中箭的士兵哼都沒哼一聲,徑直仰麵倒在了地上。
“這是!”安奎拉不由一驚,以他的毒辣眼光自然可以分辨出剛剛的那一支冷箭絕非流矢,而是有的放矢,這麼精準的箭術,心念急轉的安奎拉猛地想到一件事,立時麵色一變,蹬蹬蹬快步衝到堞牆邊朝外望去,這一次他沒有拒絕左右的舉盾掩護。
果然!那些遊弋的散兵竟然都是匈奴人的神射手!那些頭飾上還差著長翎的分明就是射雕手!
“原來是這樣!”安奎拉一下子就明白了休屠的打算,匈奴軍中神射手很多,休屠這是將神射手單獨集中,然後讓他們用犀利的箭術自由襲擾城上的守軍,飄忽不定的他們不僅可以吸引守軍大部分精力而且還可以起到迷惑視線的作用。
目光越過那些在城牆不遠處亂竄的神射手看向更遠的地方,那黑壓壓的匈奴大軍,安奎拉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要應付這些神射手可要花費不小的工夫,全部驅逐很難做到,隻能是盡量用弩箭予以狙殺,避免他們肆意挑動士兵們的神經緊張。
“給我立刻下令,所有在城牆上的士兵都盡量低下身,用盾牌掩護自己,隻準用弩箭狙殺那些匈奴神射手!還有,城牆上不必留太多的士兵,輪換休息,匈奴人這是打算消耗我們的精力。”毫不在意形象的安奎拉直接蹲下,朝著身後的參謀官低吼道。
很快,命令悄然隨著那些貓著腰走過的參謀官傳遍城牆,多餘的士兵們紛紛在軍官的組織下小心翼翼地走到城牆中間沿著牆壁一線開辟出的藏兵洞內休息,而留守的士兵則挑選弩機,開始與城下的匈奴神射手展開你來我往的生死狙擊戰。
正如安奎拉所料,那些神射手在城下到處亂竄,反複嚐試轉移守軍的注意力,可惜始終未能如願,於是,奸計再次破產的休屠不得不身先士卒,率領大軍多次向城牆猛撲,這下子那些一直徒勞無功的神射手反倒從旁起了很大作用,讓防守變得很困難,一些缺少堞牆防護的區域多次被匈奴人攀了上來,兵力不足的安奎拉不惜親自率領衛隊上去堵缺口才瓦解了險情。
最後一次進攻,安奎拉竟然在亂軍之中與同樣衝鋒陷陣在前的休屠相遇,兩軍統帥雖然隻是遙遙對視了一眼,卻無形之間讓原本就異常慘烈的戰鬥激烈度再次提升了幾分!
幸運的是,最終休屠還是沒有得逞,引軍退去。
夕陽殘會照射在城牆上,在屍體和血跡留下斑駁詭異的光影,安奎拉長舒了一口氣,為又熬過了一天而感到慶幸。
然而,安奎拉絕不會想到,正是這平凡的一天,將是噩夢最後的終結,因為當夜,回到營地的休屠收到了來自王部的消息,王部被攻破的噩耗讓休屠如遭雷擊,氣血攻心之下當場暈了過去,失去統帥的匈奴大軍隻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