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陣,顧名思義,就是以戰車為遮擋,然後排兵布陣,這種戰法攻守兼備,在華夏的曆史上曾被無數名將所用,尤其是在抵禦北方遊牧民族的戰場上,車陣的威力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最早有明確史料記載的便是漢武帝時期的一代名將衛青,在具有漢匈大決戰性質的漠北之戰中,衛青正是憑借武剛車組成的車陣圍困並最終殲滅伊稚斜單於的主力,為漢匈長達數十年的戰爭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點,從此漠南無王庭。
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華夏和羅馬的情形很類似,同樣是定居農耕式的文明,都麵臨著遊牧蠻族的騷擾,在抵禦外敵的最初階段都沒有充分意識到騎兵的重要性,隻能是被動防守和應戰。然而在這種情形之下,華夏先祖的軍事智慧卻是明顯高出羅馬一籌,所謂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既然單靠人力無法阻擋騎兵的衝鋒,那麼為什麼不適用器具呢?
於是,華夏先烈們很快就想出了一套非常係統的車陣戰法,利用戰車來防禦箭矢、阻滯騎兵的衝鋒,在保護自己、穩定軍心的前提下再尋求殺敵製勝。在沒有足以與敵人正麵相抗衡力量之前,這種理念無疑是最適用、也是最聰明的構想。
可惜,在羅馬,除了一些用兵不拘一格的優秀將領,在偶然的情形下使用過類似的戰法,車陣的概念甚至沒有被明確提出,更遑論是推廣開來,成為步兵抵禦騎兵最為揚長避短的戰術。
因而,在將征伐匈奴正式提上帝國的戰略議程後,奧卡立刻向軍隊方麵下達了指示,並且在給安奎拉的戰略計劃書中再次強調了訓練步兵車陣作戰的重要意義,帝國雖然已經組建了騎兵軍團,但幾十萬國防軍仍是以步兵為主,如果不能找到一種能夠讓步兵在與匈奴人的戰爭更好發揮戰鬥力的策略,那麼,擊敗匈奴在很長時間內恐怕都隻能是停留在紙麵上的一個對羅馬國民的空頭支票。
常言道英雄所見略同,從計劃書中,智略不凡的安奎拉一眼就看出了車陣戰法的價值,立刻抓緊時間,開始親自督促邊境軍團進行針對性訓練,並且為了加強實戰能力,安奎拉還將訓練過的軍隊分批輪換派出執行保護商隊的任務,名義上是防備馬賊亂兵,實際上卻是想要通過實戰使麾下軍隊對車陣戰法真正融會貫通。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年時間下來,安奎拉已經將麾下的軍團全部調教完畢,不過究竟是否可堪大任,還是要拿事實說話,因而此次在以烏拉部為誘餌的計劃中,安奎拉特意讓馬格斯帶了兩千熟諳車陣戰法的精銳,並對其寄予厚望,因為在接應的大軍趕到之前,他們將獨自麵對前來追襲的大股匈奴騎兵。
也許換了一個人在這,此時此刻,看著幾百米外數千紮吉部騎兵往來馳騁掀起的滾滾灰塵,心底說不定還真會有些犯怵,兵力上處於劣勢不說,還是步兵打騎兵,再環顧四周,看看那些烏拉部族民臉上瑟瑟發抖的表情,顯而易見都是對眼前的戰鬥沒抱多大希望,然而站在這裏的是馬格斯,他對擋住紮吉人的進攻有著十足的信心!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車陣的威力,這幾年裏,往來邊境無數次他曾親眼見到過士兵們利用車陣防守反擊,輕而易舉地擊潰數量遠遠多過自己的草原馬賊和盜匪。
而眼前的紮吉人,至多不過是比馬賊強上一星半點的匈奴部落騎兵罷了,和休屠親自率領的王部精銳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麵對這些輕騎的進攻,馬格斯不僅沒有絲毫憂慮,反而有些興奮,這也是為什麼他甚至親自披甲持劍,和士兵們並肩站在一起的原因,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的當然不止是馬格斯,巴魯思同樣急不可耐了,他跨坐在馬背上,不停地觀望著車陣內的動靜,可惜烏拉人絲毫沒有出來一戰的跡象,這讓他有些焦躁猶豫。
巴魯思對車陣一無所知,但這並不影響他細細打量了車陣之後的感受,從那佇立如堅牆、朝外的正麵插滿了猙獰的長矛,內部人影綽綽卻偏偏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的車陣上,他感覺到一絲心悸,那是狼在遇到危險時才會有的直覺,巴魯思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這看上去十分詭異的陣型絕不可能是烏拉人能想出來的,那麼就隻能是隨行的羅馬人,而對於羅馬人的狡詐和強悍,巴魯思深為忌憚。
然而,巴魯思沒有草率地做出決定,但不代表其他人也和他一樣謹慎,比如他的兒子呼鞮,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進攻的命令,立刻就忍不住策馬來到父親身邊請戰。
“父親,您還在猶豫什麼,烏拉部的叛徒就在麵前,這些膽小如鼠的懦夫甚至不敢和我們戰鬥,就像是一群愚蠢的兔子躲在洞裏等著我們去抓,為什麼我們還不動手?!”呼鞮一臉急衝衝之色地問道。
巴魯思為兒子的勇氣感到驕傲,不過他還是覺得貿然進攻有些不妥於是解釋道:“我兒,你看到那環繞一圈的木車了嗎?那就像是一堵堅固的城牆擋在我們麵前,那是羅馬人才會使用的東西,也許裏麵設下了陷阱,還是再耐心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