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幾日過去了,這天,太陽隱去,烏雲敝空,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接踵而至,豆大的雨珠傾瀉而下。天璿宛裏的花草被風吹雨打的東倒西歪,許多嬌貴的香草花瓣被盡數打下。夢裏花落知多少。
閨閣裏單薄的窗紙被風吹的呼呼作響,蒲清淺再無睡意,起床,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看著眼前這張和自己容貌相同的臉,微微有些出神,思緒飄向了遠方,有些縵繆。
風不著痕跡地將泥土的氣息和些許桃花的清香一陣陣傳入她的房間,帶來些許清冽。
蒲清淺回過神來,輕嗅著這縷清香,竟有些許熟悉,正想著這熟悉感從何而來,頭又昏昏沉沉,爬在梳妝台上睡著了。
起風了,桃花林簌簌作響,風更大了,桃花樹在風中狂舞,漫天的花瓣飄飄灑灑,卻了無浪漫之美,與往日不同,竟有一絲說不清的淒然。琴音應景而起,風愈大,琴音愈加鏗鏘有力,愈加淒涼。
蒲清淺站在彈琴之人的身後,遠遠地望著他,悲滄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潸然淚下,怎麼也止不住。
他依舊白衣翩然,纖塵不染,身形在狂風下卻盡顯單薄,消瘦。風愈狂,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的愈快,桃花也紛紛脫離樹枝,漫天飄蕩,任風擺布。
“錚……”銀白色的琴弦突然斷了,風也突然停息了,漫天的桃花盡數而下,莫大的桃花林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
“噗——”他心口一疾,一口鮮血噴在琴弦上,他扶著胸口,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不要!”蒲清淺突然脫口而出,心如刀絞般從夢中驚醒,她滿臉淚水,浸濕了桌布。
她輕輕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可那股刀絞般的心痛還在隱隱作犯。
他到底是誰?為何總會夢到他,為何這次夢到他,是如此蒼然?為何看到他受傷心裏會莫名的心痛?無數個問號在清淺的腦中閃過,卻怎麼也剪不斷理還亂。幾縷陽光透過宣白的窗紙打在梳妝台的銅鏡上,銅鏡太陽的光輝盡數打在清淺的眼裏,清淺被這耀眼的光芒折射得竟有些睜不開眼,欸?天晴了?今早還下那麼大的雨呢!啊!那我的桃花……
蒲清淺疾步走出房門,從青石板路匆匆走過,園裏的花草樹木經過幾個時辰暴風雨的洗禮,早已變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枝敗葉。清淺不禁得一陣抽搐,那桃花那麼嬌弱,怕是早已不成樣子。
正這樣想著,那桃花樹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清淺又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桃花完好無損就不說了,可它剛才狂抖自己身上的水珠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眼花了?
正要走近看個究竟,“喵……”一隻小貓從樹下的草叢竄了出來,快速得溜走了。原來是貓啊!嚇我一跳,還以為是樹成精了,清淺還誇張的拍了拍心髒。不過這桃花完好無損得確實讓人意外啊!
清淺緩緩走過去,一隻爪子正要碰到花瓣,忽然肩上被人用力一拍,嚇得她魂飛魄散。清淺僵硬地轉過頭來,待看到來人時,很不雅地翻了翻白眼。
“公主,您怎麼又來了!”清淺無力道,但並無逐客的意思。
“我——,想你啦”楚梓熏嬉笑道,眼睛亮亮的。
“您這次又是怎麼進來的?翻牆?得告訴爹加強院子的防守了。”
“嘿嘿……”
對於這幅場景,清淺早已見怪不怪了,至於怎麼認識這位楚大公主,這要從楚君墨走後的第二天說起。
一大清早,府裏傳話,十公主來了,要見清淺,清淺二丈和尚摸不清緣由,對於這個公主的了解少之又少,隻是聽問她刁蠻任性,目無章法。
可真正看見的時候,心裏也不禁讚歎一番,她身著紫色鍛地繡花白蝶裙,外罩紫色薄衫。梳著高高的流雲髻,紫色的發簪斜斜的插著。麵容清秀俏麗,明眸皓齒,站在那裏,自成一道風景。
清淺緩緩走過去,行禮:“見過十公主。”
“免禮。”楚梓熏淡笑著禮數有加。
說罷,便拉著清淺的手不過蒲氏夫婦眼中的詫異,徑直走向了內院。
清淺不太習慣別人觸碰她,道:“公主,您……”
梓熏也注意到自己過於毛躁,可不隻為何,見到她,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便放慢了步伐,解釋道:“本公主早在宮中聽問你已癡傻多年,昨日聽七皇兄說你經此一劫卻清醒過來了,再無半分癡呆狀,本公主天下的奇事聽多了,倒是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
蒲清淺還是不明所以。
梓熏壞笑道:“有次,本公主偷偷進了七皇兄的書房,裏麵好多你的畫像,便想著瞧瞧我未來皇嫂是什麼樣子了”
“開什麼玩笑!休要打趣我”清淺憤憤道。
……
經此一番交談,兩人聊得甚是投機,一見如故。可見緣分來了擋也檔不住呢。
此後幾天,楚大公主就隔三差五得找她談心。具體怎麼進來的,楚大公主總說是翻牆,可清淺總是沒有察覺,她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