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簽舜在等憶山,卻也沒放過尋找冥蝶妖魔的蛛絲馬跡,冥蝶來了涼源,已經被涼源郡郡主認可,聽說不久就要接手博雁莊。
青莫也知道蠢魚是為了讓憶山在挑戰賽時不吃太多虧,於是特意向涼源郡郡主要了一個紅衣使者的身份來。他們初來涼源郡時,全仰仗蠢魚的本事,才讓他有吃有喝穿好睡好,想到山神大人應該會陪同憶山一起過來,那憶山應該也不會很慘,畢竟在涼源郡的生存,是與中土的習慣風俗相差甚遠的。
可若是以憶山的脾性,定然是要一人前來,好讓山神大人認為她其實是一個上進而又獨立的妖。青莫思來想去,覺得後者的幾率更大些,所以在各個比擂場子,他都要前去看看。
已是到了入秋時節,涼源郡的天氣卻沒有絲毫下涼的感覺,青莫今日在博雁莊的一個比擂場子裏聽到一個叫王家漢的家夥似乎很厲害,說與蠢魚聽,他竟眼睛都沒抬。
可是聽到那叫王家漢的下場子以後,四下大喊憶山的名字,頓時那蠢魚雙眼都亮了起來,本就看起來足夠清明的眸子,這麼一發光,更顯得他精神滿滿。讓青莫以為,憶山莫非是對這條蠢魚下了什麼藥不成?
“我聽方才的黃衣使者來說,憶山往荷花池方向去了。”淳於簽舜溫醇的聲音一點也不適合他的表情,可是為什麼,在聽到憶山這兩個字時,他的心就像湖麵劃過水波,歡喜蕩漾開來?
青莫瞅著他,緊抿著嘴巴不說話,若是他一說,這蠢魚定然喋喋不休問自己憶山的事,反正如今與憶山相關的一切他都該爛熟於心了,青莫隻有提著豁出去的腦袋去見憶山。但在此之前,蠢魚再想讓自己開口已是不能的,就算要說,也隻等憶山看不見時,他才說著安心。
憶山看起來很大氣很寬容,其實一點兒也不!
青莫自是清楚得很,憶山記仇從來是錙銖必較的,像上回她說子桑樂砍暈她,她都一直記在心裏,隻是因由她目前太弱,子桑樂雖是凡人,卻是個高手,想要近他身去報仇,還得等她修煉幾年。
所以,一路尋人尋到荷花池,青莫都沉默是金,而淳於簽舜則是一臉笑意。
等憶山順利去惘川天拿到一半九重櫻,他就帶她回雲上穀,至於自家手裏的另一半九重櫻,如果能讓憶山留在雲上穀,那就不需要去翻騰了。總之憶山不能去佛界,這是他必須要告訴她的事。
青莫說盤山山神對憶山很好,淳於簽舜覺得,不過是為了赤子之心才如此,而他所要做的,除了查明一個真相以外,就是不讓任何人傷害到憶山。越是這般想,腳下的步子也越是加快了些。以巫者之術,已經知道憶山就在這博雁莊內。
又說這憶山,終究還是好奇那銀色紅紋麵具下的臉,一個世人不知其來曆,不知其長相的半妖,當真勾引人的涉獵心理。
陸子箏迎風而立,側對著憶山,憶山也恰好能瞥見他絕美的輪廓,暗紅色的長發,散發著絲質的光澤,清輝月色下,竟像一層披滿柔光的霜雪,被風吹拂著,貼順而又不安的自然垂下。雍容華衣,身姿俊逸,卻散發著冷冷的寒氣,讓人莫名心涼意凍。
如此一個清冷人物,就是執掌涼源郡幾百年的當家人。
憶山站在石台上,陸子箏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拂了袖子,漠然道:“你沒有機會有能力來挑戰我。”
“誰說沒有!”憶山有些噎住,從方才他提著自己從曲廊飛到這荷花池,就知道他很厲害,可能連窮奇都打不過他,但是這樣又能證明什麼?她都還沒有出手,怎麼就斷定沒有機會?
陸子箏眸中閃過一道殺機,更冷的語氣:“你是想試試?還是,留著小命兒滾回中土?我告訴你,你的機會,隻有一次。”
憶山一怔,抬眼笑道:“就算一次,我也要試試!”語氣堅決,毋庸置疑,是的,哪怕僅僅隻有一次!她如果永遠留在盤山,總有一天會被厭倦,就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總有一天他們也會帶著這樣冷漠的眼光看著自己,因為長生,因為不老……
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亙古不變。窮山以南,海之所盡,她也怕自己守不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