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帝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靈婆隻能起身告退。
原本她給自己的期限為兩萬年,再後來,因為遲遲沒有消息,她又將這個期限修改為三萬年,轉眼間這個期限突然變得遙遙無期。
她失望而歸,拄著拐杖的手因為悲傷而瑟瑟發抖,一場小雨朦朧了她的眼,她卻可笑到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無顏麵對東荒的父老鄉親,無言麵對對女帝的承諾,她隻得又在東荒建了一個竹屋,內設則按照女帝原先標配的那般華麗,隻為等待有一天,一個姑娘來到屋裏,驚訝地看著這一切。
沒想到,姑娘沒等到,卻等來了流落天涯的陸羽。
“你叫什麼?”又一萬年過去,婆婆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層,頭上青絲全然變成一頭白發,她老了,怕是等不到那個姑娘了。
“我叫陸羽。”陸羽昂起他那小小的臉,許是太瘦了,輪廓卻已是分明,坐在黃沙堆上一手緊緊抓著一把沙子,咬著牙好不容易才擠出這樣幾個字。
或許是遭遇了什麼變故,陸羽瘦小的身子讓靈婆看了心疼了好久,或許他被丟棄的吧,婆婆實在不忍,將他帶到了自己的竹屋,自此,陸羽與她一同生活,漸漸地,連陸羽也忘了自己原來的生活,隻覺得東荒的生活很單調,很孤獨,也很美好。
黃沙漫天的日子看得多了,轉眼幾萬年過去也渾然不知,天族的世界又隔了多少個春秋,早已經無人問候,隻是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來到了東荒,是一個天族人。
一個男子輕輕地叩響了那吱呀了三百多萬年的竹屋的房門,滿頭白發的婆婆走了出來,拄著她的那條幾百萬年不朽的老木,好奇地打量著來人。
“你們東荒的女帝馬上就要回到東荒了,但是我想,她不一定會留在這裏多久,但希望你們能夠留住她至少兩天,等天魔大戰結束,再告訴她一切,可好?”男子殷切的目光讓她相信,他是個好人,且是個將女帝放在心上的好人。
男子走後的那個夜晚,她興奮地徹夜未眠,就連那終日閑散的陸羽都能感覺得到,東荒定是要來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自男子走後的每一天,婆婆都會拄著拐杖,一個人走在漫無邊際的東荒大漠之中,隻為能更快地遇到那個不得已走進東荒的那個姑娘。
這一等就是一年。
第一次見到那個姑娘的時候,即便周身仙氣已被東荒獨特的禁製殮去了許多,卻依舊有仙氣浮動,那第一次見到大鵬鳥時的驚恐神色,卻是一個小姑娘才有的。
第一次見到徐紅易,她就看出來了她就是那個自己苦等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的東荒女帝,動情之下,她卻突然板起麵孔,對她說道:“敢來東荒的人我見過不少,小姑娘,你如今被我看到,也算是你人生的一大幸事。”
小姑娘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的時候依舊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一點都沒有女帝的氣質。
她反而卻打心裏高興這個孩子是這般純真,再仔細一看,才知道她卻依舊是命運坎坷,若是要告知她所有事情的真相,反倒是對她的傷害。
她選擇沉默。
陸羽的出現和一係列怪誕的行為,雖然在她眼中同樣是幼稚不可描述,但是為了她能夠順利留在東荒兩天,她也盡可能地忽視和縱容。
那一夜姑娘沉沉地睡在床榻上,她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眼神中滿是寵溺。
女帝,那就是你的孩子啊。
你看,她是那樣可愛,真像小時候的你呢。
婆婆就這麼一直幻想著,若是從小到大陪在這個小女孩的身邊,又會是什麼樣的景致,若是她一直都待在自己的身邊,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這些幻想就像星光一般,在她的夢中若隱若現,直到這個姑娘在她問是否想清楚了要接受女帝的任命時,姑娘恍惚之間愣了一下神,道:“反正這東荒之上也沒什麼人,做不做女帝都是清閑,做也可以,不做我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