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她的嘴裏一吐出這兩個字，我的心瞬間就對她冷了下來。
“你妹妹？”我問道，我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和剛才一樣，但顯然失敗了。
而這個女人大概一直在夜場混，察言觀色的本領很強，她放下筷子垂下頭說，“是我妹妹。”
“詳細說說。”
“我家在山溝裏，就連電都是前年通的，我家特別窮，一年種地的收入才一千多塊錢。”這個女人說，“我爸媽生了三個閨女，最後總算生了一個兒子，我弟弟今年十五歲。”
我靜靜聽著，這種事情在這裏其實很普遍，但就因為太普遍了我才會感覺心痛。
“我排行老二，我大姐已經結婚了，她嫁給了鄰村的一個人，比她大二十歲，但拿到她的彩禮錢可以讓弟弟上城裏的學校。”這個女人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我不知道她需要忍耐多大的痛苦和掙紮才能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我妹妹今年十七歲。”女人說，“她十二歲就跟村子裏的人去工廠打工了，後來工廠被人舉報，又把她送回了山裏，本來爸媽給她找好了婆家，讓她嫁人的。她自己偷跑出來找我，我本來想讓她去當服務員，她不願意，覺得太辛苦，賺錢又少，她非得來這兒工作。”
我靜靜聽著，不去打斷她，此刻餐廳裏裏已經有不少來吃早茶的人了，周圍喧囂的人群，反而顯得這裏更加安靜了。
“她之前一直在這做服務員，給我們倒到酒就好了。”女人說話的語氣很淒楚，“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本事，沒辦法送妹妹上學，讓她早早出來打工，那是什麼汙糟地方，我自己陷進去了，不能讓妹妹也陷進去。”
她說到這裏停下來了，她喝了一口水，仿佛接下來她要說得話語需要鼓足勇氣才能說。
她閉上了眼睛，又迅速睜開，她說，“月初我妹妹進來倒酒被一個男人看上了，他讓我妹妹陪他睡，我妹妹不願意，他就找人綁走了我妹妹，不僅把她揍了一頓，還強奸了她，他是道上混得，打死我們這些小人物，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手突然握緊了，我看到在這一瞬間她的眼睛裏就盛滿了淚水，“我見過不少這樣的人，他們根本就不把我們當人看。”
我遞了一張紙巾給她，希望她能夠冷靜下來。
“我妹妹之前回來之後一直想死。”她說，“她說她還想和那個人同歸於盡。”
我聽了這個女人的這些話，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妹妹受了這麼大的傷害，為什麼這次還要把你妹妹推出來。”
“她想找個有權的人。”女人說，“她打算去找強奸她的男人，假裝喜歡上他了，這不是往火坑裏跳嗎？”
太幼稚了。我在心裏說。
“我想著如果她能接觸到其他更有權的人說不定能好一點。”她說，“我不敢讓我妹妹再回去了。”
我總是覺得這個人說話有些奇怪，按理來說要是妹妹有這種遭遇，她難道不是立刻把妹妹保護起來嗎？哪有把妹妹向外推的。我覺得我該另外找人了。
我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問道，“那個害了你妹妹的人是誰？”
“顏展。”她說。
我從她的嘴裏聽到這個名字，我差點笑出來，這個世界真是巧啊，誰叫顏展平時太囂張，這次通過周思賺了不少錢，整個人更是一下子膨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