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廬洲。冰一樣的天。
沈非說,歌,我們分開吧。
我們,分開吧。
針刺一樣的疼。在沈非心裏烙下痕跡。
秦苡歌不說話。良久,才低著頭,小聲地問,為什麼。
“因為你愛了別人。對麼。”
秦苡歌默然。然後拉著沈非的手,慢慢蹲下身去,說,“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好象發泄一樣,將這輩子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沈非發不出聲音,苦澀地笑。
歌,你終究還是愛不上我。
在月老麵前,解了同心結,將七彩的線一根一根抽出來撂在地上。風一吹便沒了蹤跡。
“沈非。你還是沒有記得我。”
秦苡歌一轉身,淚水越了界,淌過削瘦的頸窩,一直流進了心裏。
沈非沒有聽見。
後來沈非回了方寸山,望著那棵梔子樹發呆。
粗糙的樹皮刺在手上,像幾道幽深的溝壑,將二人生生隔開。再撫摩到一處,似乎較其它地方光滑了許多。
影子投在樹上,遮蔽了兩行小字。
依君一世心,負卿千生情。楚魅跑墒的路上路過傲來國,便鑽進女兒村想順路拜訪蘇絮。推開閣子的門,卻不見蘇絮人影。楚魅隻好坐著,等她回來。
等了約半個時辰,蘇絮終於側進屋子,還沾染了滿身的桃花。
“呀,妹妹怎麼來了。”蘇絮定了定神,望向楚魅,隨即便笑開,坐過去拉楚魅的手,“病好些了麼。”
楚魅被問得一愣,反問她,“……你怎曉得我生病?”
“……我怎不知。雖然我不可出這村子,姐姐妹妹們還是給我透些外麵的風的。”蘇絮展顏一笑,隨即收斂,“怎麼,妹妹是懷疑我什麼麼?”
“怎麼會呢。”見蘇絮麵容冷了下來,楚魅以為蘇絮生她的氣,口氣溫和了許多。“隻是驚訝蘇姐姐的神通罷了。”
“這樣,那我誤會了。妹妹你稍等片刻,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去去就來。”
楚魅一頷首,瞥見蘇絮的手探進枕頭底下拿了什麼東西,才推門出去。
蘇絮拿的,是一包花粉。
桃花花粉。
細細的粉末裏混雜些長的花蕊,便令蒼白的粉末生動了許多。蘇絮蹲在河邊,拿水衝了,又將紙撕個粉碎,灑進河裏衝了個幹淨。然後小心地洗了手,做得不留絲毫痕跡。
蘇絮一轉身,裙角沾進水裏,透了個精濕。
暗色的天。
有白鳥掠過。楚魅揚起頭,風吹亂了發,看似張狂。
簪子斜斜地歪在頭上,淩亂不堪。
她狠狠地看蘇絮,說,你為何害我。
蘇絮慘淡地笑。
我是墨香的人。抓了你,我得自由。
兩個時辰之前,在女兒村的一幕,令楚魅恍了神。因為她親眼見到蘇絮的那包桃花醉,被衝進水裏,做得幹淨。
隻是她忘了,桃花醉藥性極強,沾在水裏的裙角被噬了洞。
楚魅到底是聰明的女子,雖欠缺城府,還是可以推斷出那一包毒藥的性質。
可沒有料到,蘇絮的修為竟在她之上。
楚魅咬緊了唇,一字一句地說,你,卑,鄙。
蘇絮望望她,不說話。然後轉過頭去,走開。蘇絮轉身的瞬間,有什麼東西掉在楚魅的手背上,冰涼。順著手背,慢慢地滑下去。
楚魅看著天,絕望地閉眼。
一柱香的時間,林子夏與秦苡歌帶三分錦幫眾趕到。匆忙得忘記了墨香閣的實力。兩個單薄的影,在武器幻化的煙裏顯得如此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