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危城(1 / 1)

時值天武曆172年,珈藍,月影兩國聯手,舉精兵十萬,自橡木坡起,破潼關,入函穀,過涇河,挾千裏狼煙,踏萬裏血路,至槐安,兵鋒所向,直指百裏外煌煌夏都,長安!

炎夏國君雖說昏昏沉沉了大半輩子,可在這危難關頭總算拿出點應有的魄力,決斷來。他把建議遷都的折子統統當眾撕碎,丟在堂上,拜王虎為大將軍,欲聚八方諸侯,各處兵馬,借十裏夏都百年經營,拒聯軍六路兵鋒,一十七名準聖。

隻是炎夏數十年頹勢之下,又沒了雲台,失了近半高手,正當人心惶惶之際,敵人又挾千裏大勝餘威而來,要逆其鋒芒,談何容易?

相傳在修煉體係尚未出現的遠古時期,攻堅戰的持續時間往往是以月為單位計量的。而現在,才過五日,城周近百座箭塔已經倒下大半,餘下的也不過稀稀拉拉偶爾射出幾道光雷,在不見幾日前百炮齊發,天地為之色變的情景。

紫紅而粘稠的護城河上被用屍體硬生生架出橋來,有敵人的,有自己人的。城牆外三尺處冰風結界緩緩旋轉著。若是在三日前,這風會無比輕柔的從敵人鎧甲的縫隙中鑽進去,將他們的血肉一片片地從骨上剝下來。而觸到這些被拋飛出去的屍體的,就是不暴斃,也絕不好受。而現在,不過會使敵人降低一下前進的速度罷了。

城腳下,斷肢與擂木,滾石,折了的飛索,雲梯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被浸足了的土地上低窪處滾石仍翻湧著冒著氣泡。

綿延十裏如黛色漸漸暈開的城牆上密布著一排排深寸許,距米半的足印,大片鋪開的斑駁紫黑像是被瘋子用朱筆肆意勾抹過,伴著濃厚的血氣,在數十年後仍依稀可聞。

血月下又見火把高舉如龍,箭矢蔽月,喊殺震天。數萬甲士做青,灰二色如怒濤滾滾而來。

王虎長歎一聲,吐出胸中濁氣,升空三十丈,攬七尺長弓如月。弓弦割裂空氣的尖嘯聲中,每每有電芒橫跨千米長空,在那些在城牆上堅持了超過一刻鍾的敵人額上留下一個透明窟窿。

東青正坐在他身旁,擺弄著陣盤。古城的每一塊城磚都化作他的眼,代他望著刀劍相擊時迸出的火星。在他身周十數塊傳訊玉簡閃動著各色光華,一道道命令連珠價的發送出去。

事實上,在他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命運錨點,雲台曾與他說過的。那是足可逆轉因果,倒置陰陽的力量,受術者的過往被改寫,未來被注定。而已雲台之能,一生也不過可以使用這一招兩次?第一次,損全部力量,三成壽元,第二次,魂飛魄散。他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雲台會要大師兄在死訊傳出後逼宮,這不是坐實了消息,引外敵來犯嗎。

一滴汗珠從冬青額上滑下來,在陣盤上摔成數半,瑩瑩第泛著紅。

不知何時,天上地下已盡是亮晃晃灼著空氣的橙紅,若殘陽西掛,霞光萬道!

萬點紅星閃爍著連成十裏火雲,遠遠望去,赫然雙月當空!

天呐。有人驚呼道。傳說西域兩國各藏有半卷究極魔法卷軸,一說名殘陽浩劫,一說名流星火雨,內蘊火神神力,非人力所能抗。

那星火來的極快,瞬息之間已經到了近前。人們這才發現,那竟是一個個房屋大小熔成漿狀的赤色隕岩!

千丈煙雲遮天。重重環狀氣浪掃過,屹立百年的古築衝天而起,在無數道相左的巨力下被撕成巴掌大小的碎片,地麵開始泛紅,軟化,流淌若河。巨大的轟鳴聲中漣漪一圈圈的擴散開去……

火雨連綿,岩漿橫流,焰色彤彤地刺破煙塵,成焚天之勢!

——本該如此的,若不是不知打哪來的一支投矛悍然刺破冬青身周三色護身光盾,在陣盤上留下一道白痕的話。

火雲盡散,天地失聲,月隱,星垂。二十八星曜曜然引清霜遍地,盡掩月華。二十八道光柱上應星圖環城而出,徹地通天!

黃光漸生,柔柔地如水般浸遍四野八荒,所至處一切生靈盡做光點飛散,化靈氣還於天地之間。

逃已經是來不及了,中軍帳裏那大將軍掐著衣領提過偵察兵怒罵道:"我先前叫你們檢查這四周地脈,你們到底幹什麼去了,這麼大的陣仗都發現不了!"他眼角忽然瞥見一個在城頭上立著的蒼老身影,一臉怒容漸漸化為苦笑,撇嘴道"有病啊,廢這麼大周章。"

"那孩子就是你所說的錨嗎,果然有些門道,倒也值我再幫你保此國十年安穩的價錢。可你留下這‘參星禦天大陣’,又搞上這麼一出,這裏十年內真的需要我幫忙嗎。"

"要是不留下這麼一個錨,我所做的一切都會消失的。可不經我點明,你也發現不了的吧。"

"真是好算盤,你還不出去嗎。"

"現在就從你這護罩中出去的話,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