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博陽郡主請教了一些別的,兩人見已差不多到了晚膳時間,才打住了話題。
因白逸然明日放榜後便要回國子監繼續學業,於是席間博陽郡主叮囑了白逸然一些如秋深露重記得添衣之類的話,又將白逸然身邊的小廝喚至麵前吩咐了一番,加備了幾件新作的襖衫和幾件暖手禦寒的物什。
白芨因任太醫院提點一職,非上書辭休得今上禦批,每三日便該有一日在宮裏輪值,而今日正巧輪值,於是白老爺子也替白芨那份一並關懷了白逸然幾句。
沈鳶本沒準備說什麼,倒是白逸然一一應完長輩的話後側頭笑著對沈鳶道“明日放榜後,名次自有皇使報與家裏,若有幸得中魁首,鳶妹妹可該為我準備一份禮物才是。”
這倒沒什麼,想他高中本就該祝賀,於是沈鳶毫不含糊的頷首道“等逸然哥哥下次回來的時候自會奉上。”
得了沈鳶的應承,白逸然便又轉回頭去笑嘻嘻纏著博陽郡主插科打諢一番,又討得一份獎勵的準話之後,才心滿意足的安靜著執箸用食。
深秋夜早,晚風天涼,飯畢眾人也沒有如前些日子般久坐閑聊,而是早早的各自回了院子。
沈鳶剛回到自己的院子,挽晴和燕十三分別從外室書房迎過來請安。
瞥過燕十三走來的方向,在二人請完安後,沈鳶和聲對著挽晴和身邊的惜雨道“挽晴,從今日開始義母給我準備了藥膳的羹湯作宵夜,稍後你去大廚房取來吧,惜雨今兒跟著伺候我一天了,早些下去歇著吧。”
二人各自領命離開後,燕十三自然個替補了惜雨的位置跟在沈鳶身側向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沈鳶知道燕十三還不熟悉自己的生活習慣,於是一邊抬手示意她研墨,一邊狀似隨意的開口道“說吧。”
“主子安排的事兒已經由燕二傳回雲府了,頭兒說會先去調查如今各店的經營情況和背後的資料,大約需要十來天的樣子,然後收集彙總以後再將如今雲府各人的能力也整理一份一並交過來,或者主子時間合適的話去雲府親自看,然後才好決定接下來的安排。”燕十三向沈鳶重複著燕二告訴她的話。
“還有呢?”提筆蘸墨,沈鳶例行著每日練字的習慣,聽到燕十三的話後站在案幾前絲毫沒有抬頭的意思,手腕一提一頓間,筆下已在宣紙上勾勒描摹出了數字。
沈鳶是喜歡習字的,常言道字如其人,因此由字觀人,字裏行間的一筆一劃都能窺探出落筆者的心緒,大致的推斷出其人的心性。
沈鳶知道自己平日裏與人接觸不多,因此也不善以言談判斷一個人的心性,因此她隻能讓自己平日裏的情緒波動不流露於外,小心的掩藏好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而習字,正是平心靜氣的好方法,之所以選擇在習字的時候聽這些彙報,也是在練就自己的心境,當自己無論聽到什麼消息,筆下的字都中正平穩的時候,自己修心,也就修到家了。
這邊燕十三倒是沒有注意沈鳶習字的用意,隻是站在沈鳶的條案前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邊回憶一邊道“頭兒說我們這一屆的十八燕和上一屆的十八燕因為統領者不同,平時習慣的做事方式和行事作風也大相徑庭,主子可以分別利用。”
“說說你對燕一的評價。”燕一,是燕十三他們這一屆的暗衛首領,隻有當屆的暗衛才會用燕字輩排行,而上一輩剩下的人,則變成雲字輩,暗衛每二十年則更換一屆,以保持‘雲衛十八燕’最完美的體力和執行力。
“頭兒是個以完成任務為優先的人,在判斷可以達成目的的情況下會最大限度地讓我們每個人的利用價值都得以展現。”燕十三說著稍微猶豫了一下,沈鳶也不催她,依舊低頭寫著自己的字,除了換紙蘸墨,連筆都不曾有過停頓。
燕十三看見麵上雲淡風輕的沈鳶,最終還是決定將話說完“但是頭兒在他認為必要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我們。”
聽完燕十三停頓後的下半闕,沈鳶腦中回憶起雲府正廳裏坐在自己下首第一個位置上三十許的中年男子,在那場談判中,除了玉佩認主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有了些許波動,其他時候莫說表情欠奉,連一雙狹長的眸子裏也看不到絲毫波動,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可以說沉穩的有些沉寂,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腦海裏根據燕十三的形容匆匆略過了一邊關於燕一的印象之後,沈鳶才接著問道“雲一呢?”
“雲統領是一個集體意識很強的人,也很重情義,若是任務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願意把任何一個同伴扔下。”燕十三說道雲一的時候,語氣裏是滿滿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