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秋宮。
我雙手抱膝,縮在內室的軟榻上。想著昨天的事情,莫衍沉在喉間的聲音,含著傷痛的眼神,我柔軟的心升起暖暖的愛憐,帝王又能如何,無上的至權又能如何,看似擁有這世間最好的東西,其實連最最普通的母子之情都要夾在種種的陰謀之中,如此來皇帝還讓人羨慕嗎?上蒼是公平的,給予了你這些,便要拿走另一些,黑夜與白天也總是交替著。誰能說的出到底是白天好,還是夜晚好呢?
正沉在思緒中,忽然眼前一閃,伴著淡淡的龍涎香氣,我嘴角泛上了笑容,“退朝了?今天怎麼這麼早?”
“無太多事,便早些散了。剛才在想什麼?”
莫衍在我身側坐下。
“沒什麼。”我對嫣然一笑,握住他的手。
他執起我的手握至嘴邊輕吻,一邊輕撫我的青絲,柔聲說道,“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抬起頭看他,“什麼東西?”
莫衍眉眼掛著笑,輕聲說道:“閉上眼。”
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粲然一笑,聽話地閉上眼,任他擺布。
莫衍的手輕撫過我的腳,我一驚才想起自己剛才是曲著膝坐在榻上的,剛要睜開眼睛,莫衍的聲音便傳了來,“不要偷看。”說著還握住了我的腳。
他輕摸我的腳腕,似有東西戴到了我的腳腕上。
“好了嗎?”我問。
“嗯。”莫衍輕應。
眼睛睜開,但見莫衍的手複在我的腳背上,而我的腳腕被戴上了一個紫晶穿攢玉龍而成的腳鏈,紫瑩冰透的亮彩紫晶光華四溢,穿自玉龍周身,極具華麗的風韻。
“好漂亮!”我驚呼,從未見過如此特別的腳鏈,竟是以龍為型。
“喜歡嗎?”莫衍說道,眼裏蘊滿了笑意。
“嗯。”我連點了幾個頭,“好別致,好特別的鏈子。”又低了些頭仔細看著腳腕上的鏈子,“怎麼想起送我這個?”
“然兒不記得皇奶奶走的那晚,你躺在我的懷中,對我說,你不喜分離,此生我倆亦要永久相伴,還與我說起了腳鏈的意義。”莫衍的話語寵著愛意。
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心裏頓了下才想起,對啊,那天太皇太後走,我心中十分不舍,晚上絮絮叨叨與莫衍說了許多的話以分散心間的難受,當時忽然想起一個古老的傳說:說一個人如果送另一個人腳鏈,那麼,下輩子他就一定還會記得她。如果是愛人幫這個女孩子帶上戴腳鏈,下輩子一定會再跟她結緣,他也一定會找到那個女孩子。便對莫衍說腳鏈有栓住今生,係住來世之意,沒想到他就此便記住了,還為我尋來了此物。
心中盛上了滿滿的柔情,看著他道:“莫衍謝謝你。”
“傻然兒,還記得你說的,栓住今生,係住來世嗎,我便要與你相伴生生世世。”莫衍一把摟過我,附在我的耳旁輕道,溫熱的氣息順著耳朵吹進了我的心間。且不知這個腳鏈不僅僅栓住了我與莫衍的情,還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
與莫衍用過午膳便相伴前去花雨閣賞景,時至春末百花不甘時間的流逝都相邀而綻獨屬於自己的美麗。早晨的大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還飄飛著細細的雨絲,沾在枝頭上的水珠晶瑩剔透,微風吹過便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莫衍牽著我的手漫步在鋪滿落花的宮徑上,宮人們打著油傘緊緊跟在我們身後。
微風細雨給這個天空都罩上了一件朦朧的外衣,有些些雨絲掃到了臉上,帶著涼意卻又好似輕柔的手拂過,清新微寒的氣溫讓人由裏到外都沉浸在了一片微涼的水氣之中,思緒也變得分外清明。
莫衍放開我的手,替我緊了緊外袍,伸手自腰間將我摟緊,“冷嗎?”他輕聲問我。
“不冷,這種感覺很好。”我側頭還以一笑,喜歡他相伴在身側,喜歡這種淡淡的雨氣天,喜歡兩人之間溫暖的愛意。
雨花閣內升起了嫋嫋熏香,椅子上都鋪著錦綢軟墊,石桌上擺著精致的點心與新鮮的水果。
“之前我曾許你,等天氣放暖後便帶你前去禦林苑住幾天,前些日子對朝堂做了些調整,等我將事情安排妥了就啟程,然兒再等我些天好嗎?”莫衍攜我的手坐下。
我衝他一笑,柔聲說道:“無事,你且忙你的,隻要在你身邊,在何處對我都是一樣。”
莫衍握緊了我的手,道:“不一樣,那是我們相遇的地方,亦是我們定情的地方,如何能一樣呢。”
見莫衍如此認真,我輕輕笑出了聲,“心在對方的身上,隻要兩人在一起,那情亦在周身,故我認為隻要你在地方都是我倆定情的地方。”
莫衍看著我嘴角更是泛上了笑容,聲音也愈加的溫暖,“然兒說得有理,那我便要帶著你走遍明辰皇朝的每一寸地方,讓這座江山都留下你我的情義,可好?”
“好啊,你說的哦,到時候可不許推托這忙那忙的。”聽莫衍如此說道,我倒是有些興奮,來這個時空這麼久,除了這盛京有限的地方外,我哪都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