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一大早起來等沉璧出關,本就是沒有睡個好覺,這會兒洗澡洗到一半就又窩到沉璧的懷裏睡過去了,連是在水裏也沒在意。
沉璧無奈的把蹲在懷裏睡得毫無防備的小狐狸給抱出浴池,指尖夾著靈力劃過那濕噠噠的毛,頓時被水沾濕了之後醜的很的小徒兒又變成了那個毛茸茸的小徒兒了。
“你呀……”沉璧周身靈力一化,便幻化了一身雪白的衣衫,抱著華麗依舊沒有醒過來的小狐狸,笑得無可奈何間夾著寵溺。
白離睡過去了,沉璧便不好將她也帶著一起去臨水殿看司南了,將那睡成一團求的小狐狸放到雲榻上,沉璧又不放心的施了幾個結界,這才出去。
臨水殿裏頭司南已經服下了青耕帶來的丹藥,那丹藥好歹也是神草煉製的,沒有白離能夠變態的修為是不可能就和吃白菜一樣輕鬆的。
於是,當沉璧安置好小徒兒過來的時候,司南已經入定煉化藥力去了,估摸著這次也是因禍得福,煉化了藥力之後修為必定會有所提高。
隻是,沉璧目光落在那盤腿而坐的少年的枕邊的那一把扇子上。
司南原先完全沒有準備,就在床上就把藥給吃了,結果不得不就在床上煉化藥力了,這時他腿上還半搭著一塊被子,一直戀戀不舍,放在枕邊恨不得睡覺的時候都抱著的那把扇子自然也在枕邊放著沒有收起來了。
鬼使神差的,沉璧抬手,將弟子枕邊的扇子攝入手中,緩緩打開。
入目不是那麵青山綠水,反倒是那一句詩。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那句詩寫的很是張揚倨傲,大開大合,有股子唯吾獨尊的意味,讓人有種想要跪下臣服的壓力。
但,沉璧卻半絲未感覺到上頭的威壓,反倒是那字跡。
很熟悉的字跡,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哪裏?
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便會過目不忘,可是,沉璧卻是想不起這手字是在哪裏見過的了?
“青耕,這把扇子是從哪裏來的。”沉璧指尖緊緊捏著那扇子,扇骨卻是堅強的沒有半分彎曲,一如那字的傲骨。
“這把扇子是半個月前龍帝殿下所贈,上麵的字畫聽聞是少帝殿下親手所繪,司南上君取名因風為雪。”青耕在一邊守著,見自家上神那臉色自打見了那把扇子之後就詭異的一變再變,頓時就膽寒了,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那扇子。
的確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物啊,也沒什麼問題啊,為何感覺上神似是不大歡喜啊。
沉璧這哪是不大歡喜啊,簡直是要歡喜瘋了。
得知自己前世貌似還真的是和上古界那位少帝殿下有瓜葛,沉璧歡喜的都要笑不出來了。
少帝殿下的修為已至古神,傳聞的一殿四宮九域的諸位神祗傾力教導,是這上古九界三千大千億世界裏頭最完美無缺的神祗了。
自己和這樣一位神祗有故,沉璧若是一般的神祗,或許會榮幸一下,可是,不知為何,他想著那人是上古少帝便心間徒生一股不渝來。
若是她不是少帝,那麼,便會留下來了,是嗎?
沉璧陡然一愣,被心間的想法嚇了一跳,連眉間那自畫下,就沒有在動彈過得封印都閃了閃,一片銀光乍現,將沉璧動蕩的神識鎮壓下。
為什麼,他會有這個想法,難得,他這一世本能的修煉,本能的成神,想要並肩的人便是少帝殿下嗎?
簡直是荒謬。
心神不寧,就算是陣法也無法完全壓下那心魔執念,沉璧心間一時被問心劫占據,他仿佛看到了那絕望的青年對著女子時的無可奈何。
“蘇蘇,我心悅你很久了,你可曾知?”
“蘇蘇,為何要躲著我?”
“蘇蘇,你為什麼不肯承認你心裏有我,為什麼?”
“蘇蘇,別走。”
蘇蘇是誰,是他的執念嗎。
不,他有一隻喚作蘇蘇的狐狸,是他的小徒兒,這才是蘇蘇。
沉璧陷進心魔裏了,周身神力湧動,青耕臉色大變,連忙攔在正在入定的司南麵前,可惜到底是修為不及,保住了司南,卻是保不住他自個兒,一口鮮血吐出來,青耕臉色迅速蒼白了下去。
他不敢叫醒沉璧,他看得見沉璧眉心那枚閃爍不停的陣法紋印,似有什麼一直在裏頭掙紮著想要出來。
就在沉璧身上的靈力再次失控的時候,沉璧手裏捏的那把扇子突然射出一道銀白的神力,一下子落在了沉璧眉心的那個陣法上麵,像是一本同源一樣,毫無阻澀的融進去了,一時陣法光芒大綻,將那蠢蠢欲動的問心劫給壓下了。
沉璧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挺直的脊背一彎,像是背負著無妨承受的重量一般,踉蹌了幾步,扶著大殿裏的柱子才能站住。
“上神,上神可還好?”青耕咽下湧到喉間的腥甜,上前幾步,不顧自己的傷勢,伸手扶住沉璧。
“無妨,方才,陷入問心劫之中了,無事,休養一段日子就好了。”沉璧擺擺手,止住青耕的手,顧自站直了身子,蒼白的指尖無意識的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