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是在六月中自皇城出嫁的,正式荷花盛開之時,天氣也開始漸漸的熱了起來,但這隻是一個送嫁的儀式罷了,真的婚期定在七夕之日,剛好她可以到了華國之後再成親。
她出嫁之時穿了一身火紅的嫁衣,上麵金線紋了華貴好看的鳳凰,她也是難得的的盛裝,滿頭珠翠,卻是襯得那張臉愈發的蒼白無力了,額角似乎是有細密的汗珠,將那胭脂暈染開來,幸好是坐在車架之上,別人看不分明,也看不出她那掩在胭脂之下蒼白的臉色。
隨便有個大夫來給她把脈,都能看出這脈象就是病入膏肓之態。
“殿下,走吧,吉時到了,三皇子也等候多時了。”雲端站在那車架之下,看了一眼那遠處的人,直接替木槿將那火紅的簾子放下來,遮去了木槿眼前的視線,也遮去了易淵的容貌。
姑娘出嫁,這人就不該來,白白惹得姑娘惦記。
是啊,易淵來送嫁了,連雎亦也來了,還拉著她的手哭了好久,最後掛著一臉的淚珠依偎在易淵的懷裏,她似乎是在易淵的神色裏看到了幾分溫柔,是對著連雎亦的。
也隻是對著連雎亦的。
“走吧。”木槿看著眼前一片刺目的豔麗,微微疲憊的閉了閉眸子,聲音裏盡是疲憊。
再也沒有關係了,也再也不能回到這片土地了。
今後異國他鄉,便是她埋骨之處了。
木槿坐在車架之上,心間一片冰涼。
她以為她就是這般嫁入華國的命運,卻是沒想到三日之後,還沒走出帝都千裏,她便被易淵帶人截下了。
是,易淵在帝都囚禁君王,不顧反對,親自帶了千人,殺了三皇子華夜,就為了來接木槿回去。
她獨自座在車架之中,車架之上的簾子被人打起來了,她一眼便能看到那一身黑衣,滿身血氣,亦是滿身風塵的男子。
“殿下何必前來,無端端的害人性命。”這一刻,木槿知道自己完了。
她走不了了,也活不了了。
華國三皇子死在易國,還是因為要迎娶她。
她這個和親之人怎麼可能還活著,起碼,是不能以木槿之名活著。
就算是易淵親自來接她,她也難以開懷。
不是矯情,隻是,心已經死了,便再也活不過了,便再也不知道該如何笑了。
“放不開你,便來了,本宮來接你回去了。”易淵看著平靜如水的木槿,眉尖似乎是透出幾許暖意。
這是他放在心間,一直喜歡著的姑娘啊。
“是嗎,可是木槿早就不想回去那裏了,那裏不是木槿的地方。”木槿垂眸,依舊是一派淡然的模樣,像是那多年的思慕就是一場夢一般。
這世間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罷了,不管是情情愛愛,還是權力財帛。
“不,那裏有本宮,便是你該去的地方。”易淵的手心一緊,捏的那劍的手都透出青白來。
“木槿聽聞這徐州城的元觀山有一座尼姑庵,甚是清淨,殿下不妨將木槿送到那兒去,倒是個清修的好去處。”木槿像是沒聽見易淵的話一般,漆黑的眸子有些許空靈,飄無所依,就像是她這麼多年的命運一般。
興許是飄的太久了,木槿想要停一停,就去那尼姑庵做個姑子了卻殘生也好。
“不許去,你是本宮的人。”易淵看著那絲毫沒有生氣,像是隨時都能夠離去的木槿,眉心終於賴不住溢出煩躁來。
“來人,帶木槿姑娘回東宮。”易淵不管木槿眼中的訝異,揮袖便要讓人將木槿給帶回去,卻是突然聽見身後那溫雅的聲音。
“太子殿下這是要將我的皇子妃帶去哪裏。”
是個長相溫雅的青年,一身紅衣喜袍,長發被玉冠束起,一派偏偏公子的模樣。
是三皇子。
剛才已經死在他們殿下手上的三皇子。
所有人看著這青年,臉色猛地一白。
頃刻間,所有的人都覺得身上似乎是多了一股子壓力,甚至是連口都不能開了。
易淵看著那紅衣男子,臉色猛地大變。
“真是煩人啊,我好不容易與陛下求了百年時間,就想要這一世姻緣,可你竟然將我在人間的肉身毀去了。”那三皇子看著眾人大變的臉色,突然一笑,端得是陰詭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