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過去了。植霖依然很少在巴黎街頭閑走。他的大部分業餘時間就是作畫。巴黎的鄉村很美,很寧靜。尤其是自己看到一棵棵白楊樹的時候,自己總有要畫下來的欲望。終於控製不住欲望,拿起畫筆。筆下是一棵棵頑強不屈的白楊樹,鬱鬱蒼蒼,一排排,一片片,彙成了森林,彙成了林海,一望無際……
又是佳慧和嘟嘟的忌日。植霖抱著一捧白百合送給妻子和兒子。拿著小鏟子除著墓周圍的草。草根紮的很深,根留在了深土裏。植霖用小鏟子深挖。草根深處露出一個工藝玻璃瓶。齊植霖舉到陽光下細看。植霖忽然記起,這應該是和楊青子一起在巴黎遊玩時,買的紀念品。裏麵裝著剪子剪成的五顏六色的紙星星。植霖想起坐在沙發上剪著星星的青子,想起這位契約妻子、贗品夫人至今仍然還是自己的法定妻子。如今怎麼樣了?四年來自己狠心地把他們拋進心靈的塵埃。不曾和青子,不曾和家人做任何的聯係。切斷了一切與情有關的消息。
陽光下玻璃瓶閃閃發光。植霖發現有一個星星上麵好像有一個白色的“青”字。植霖倒出幾顆星星,灑在地上。在一堆星星裏埋藏著一對鑰匙,植霖也記起這是他們新婚時,在愛情橋上青子請的愛情鎖上的鑰匙,從它被青子揣在兜裏以後,就沒有再見過。沒想到卻原來被青子埋在了這裏。
小星星們閃著亮光,眨著眼睛,引誘植霖舉起、細看。又看見一個“心”字。一陣微風吹來,星星,幾顆小星星在旋轉翻飛,植霖伸手抓住,細心拾起,裝回瓶內。又在周圍仔細搜索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放心地回家。
植霖把瓶內的小星星排在了樓板上。一顆一顆拾起,很小心,很仔細。每一顆要正反麵細看。植霖發現,雖然星星五顏六色,但是隻有綠色的星星上用塗改液寫著字。
植霖將綠色的小星星擺在自己眼前的書桌上,盡量組成有意義的句子。
黎明的時候,植霖終於把綠色的小星星排成了一封信。
“佳慧姐姐:我們同在一片夜空下,守望著銀河裏的星星,你這一角的星空太耀眼!我很羨慕你!我想你告訴植霖讓我們幸福!我想你和我們一同分享歲月的天空。
幸運的一株北方白楊,在貧瘠的土地萌生。
靜靜地滋長,簡單清純,努力向上……
有一天,
她望見一片根植的森林,
無意中亂了節操,開始瘋長,
佳期空守林葉,慧心上了情鎖。
巴黎的明月啊,暗淡了青青的綠色,
黎明的晨曦啊,快快來臨,
芳心已動,霽心解鎖,
金色的陽光啊,請你照亮, 孤單守望的青青子楊。
植霖讀完,心情不再平靜。他沿著和青子曾走過的路走了一遭,走在塞納河邊上的時候,看見一個中國女孩指著擺在路邊的一幅畫說太美了。我想要。植霖細看。這仍是一幅仿塞尚的名畫《白楊樹》。植霖善良的心異動。笑著安慰女孩:“我可以給你把它畫下來。”“真的!多少錢?”“我免費!你就把資費交給借我筆的畫者吧。而且我保證可以以假亂真。”植霖向岸邊的畫者借了畫筆和顏料,開始勾勒畫麵。因為畫麵在心中,所以很快就完成了。送給女孩,女孩子給了借筆者報償,對植霖很感謝:“哥哥畫的真快!”
與女孩一起同行的母親說:“因為白楊樹在他心中!”
植霖重複:“因為白楊樹在我心中!”
植霖急返回住所,收拾行囊飛回祖國。飛回C市。飛回齊家別墅。
四年的短暫時光,包容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三十幾年的漫長日子,已經被歲月的日曆塵封,留給時光的是心心向往的美好。
青子和衛東傾盡一切力量要親人幸福安康。他們借著各種理由讓齊萱植和葉梅見了麵,傾訴衷腸,回憶愛情,眷戀生命,珍愛有限的黃昏。葉梅和陸琳也在青子和衛東真誠的感召下,以淚洗麵,盡釋前嫌,互為體諒,彼此互道珍重。
當冰封融化,當大地回春,當生命再次生機盎然的時候,葉梅將她珍藏的兩隻心愛的瓷瓶鄭重的交到青子和韶顏的手中。她說:“這隻大一點的瓷瓶是齊家傳了幾代的古瓶。齊家幾代人都是善畫的巧匠,這隻就是齊家先人描畫燒造的,是萱植送給我的定情之物,青子你要替植霖好好保存下去。這隻小一點的是劍如和東兒為我重新燒造的,在我的心裏同樣是無價之寶,我亦將它視為生命最幸福的一部分。韶顏你要替衛家好好的傳下去。”
青子和韶顏拿著瓷瓶,齊齊叫了一聲“媽”!葉梅動情的將她二人攬在懷裏,清晰地答應。
所有的悲歡離合都被歲月悄悄掩埋,消失殆盡。
齊家別墅不再寂寞。尤其是在別墅的門前,植霖看到一排綴滿紅紅聖女果的番茄秧,最惹人眼。植霖在心裏認定,這是青果送給姐姐的結婚禮物,經過四年的移植已經在齊家別墅裏茁壯盛開,紅紅彤彤的添著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