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拜別藥雲茵,二人使輕功抄小路奔下了山,隻半日就到了鬧市。市集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帶有口音的吆喝一聲接一聲。四圍的人皆著布衣,有的打著布丁,有的穿著草鞋。他們相互寒暄,他們討價還價,過路的婦人纏著頭巾,背著小娃,不時地顛一顛背,哄一哄哭鬧的娃娃。這裏的人都樸實無華。遠處有炊煙嫋嫋,這才是真的人間煙火,不似藥仙穀永遠空靈邈遠,說句話都有回音。
“緋歌,我們先去吃飯吧。”
“好啊!”月緋歌跟在月緋殺後麵腳步輕快,不時蹦蹦跳跳,左瞥右瞧,這一切於她來說,仿若新生嬰兒初探這個世界,一切陌生而又令人好奇。她並非絲毫不懂世間百態,隻是親身感受到這煙火氣息,才覺得生命應該有更令人充實的東西。
這江湖,她來了!
月緋殺輕車熟路地將她帶到一家雅致的酒樓,樓上書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飲露軒。內裏更是處處掛滿名家書畫,擺好文房四寶,書香風雅。
店內無人,異常清淨,月緋歌打量畢,問道:“這般別致的酒樓,竟如此冷清,莫不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在此?”
“不必忌諱,就在這吃吧。”月緋殺淡淡一笑,解釋道。
“哦,不過,師兄,這般奢侈,不太好吧?”
月緋殺聞言調侃:“無礙,師妹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師兄當然邀請你吃頓好的。不過,往後的日子恐怕要拮據些了。”
“嗬,師兄又說笑了,再拮據,師兄也不會餓著緋歌的。”
月緋殺伸出手指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嗔怪:“你又知道了!”
“嗬嗬嗬……”月緋歌眉眼彎彎,捂嘴嬌笑。
這時,有一女子出現,她身材高挑,衣著飄逸紗裙,卻留著齊耳短發,硬生生將這飄逸感折去大半。她似笑非笑,下巴微揚,從樓梯上走下,偷著不倫不類的倨傲。眼神掃過月緋歌時,麵帶諷色,露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厭惡。她話一出口,又故作親切,實在違和。
“殺,你來了,還是老樣子嗎?”
月緋殺點點頭,“上兩份,再加兩道些招牌菜。”
“好嘞!”那女子衝月緋殺挑挑眉,轉過身時,瞪了月緋歌一眼。月緋歌深覺這敵意來得莫名其妙。
“師兄,什麼情況?”
月緋殺意會,“剛剛那位姑娘姓高,往年遊曆,與她結識,常在這家酒樓吃飯,她是這兒的掌櫃。”
“你竟常年這般奢侈!”月緋歌仿佛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月緋殺無奈,解釋道,“方才不過戲言,這裏的小菜也並不很貴。況且,緋歌你大概不知道,藥仙穀,其實很有錢的。”
“算了算了,誰要跟你說這個,剛剛那個高姑娘,是不是不待見我啊,我與她初次相見,為什麼呀?”
“不必理會,也切莫多心。”
月緋歌撇撇嘴,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轉頭一想,冷不丁地又問“她是不是喜歡師兄你啊?”
月緋殺受到驚嚇,手裏的茶微微一抖。勉強咳了一聲。“咳,這話可不能亂說,高姑娘,應當是有心上人的,但絕不是我。”
“嘖嘖,真是……”感情泛濫啊。
喝了兩口茶,那位高姑娘就招呼著小廝上菜,邊上邊報菜名,“太極雙龍,赤焰火凰,金盞翠珠,藍田日暖,龍門鯉魚,節節高升……”聽這菜名,月緋歌不禁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