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大業(1 / 3)

我看著那茜紅色的魚紋香簾,腦袋裏滿是疑惑,蝕骨死了?他的武功不弱,當日在珠寶店裏他搶鳳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絕非一般人,雖然江湖上是有豔雪樓的花魁老板都是絕頂高手的傳聞,“怎麼死的?”

“中毒。”

中毒?

“什麼毒?”

“驗屍官沒查出來,不過我在那裏聞到一股很濃的桂香。我記得去年八月十五的時候,陰風寨的蠱娘子宣布她研製出了一種新的毒藥,為了紀念她亡夫她給這種毒藥取名叫陰桂。這種毒用的時候無色無味,可是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屍體不會發臭,反而會散發出一種非常香的味道,而且不會腐爛。甚至,會像一個活人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是陰風寨殺了蝕骨?”

“那倒不太可能。”

“為什麼?”

易思凡抖抖他藍靛的長袍衣擺,一臉你這不是廢話麼,就在我有些鬱悶時,他才解釋道:“蠱娘子當時還順便宣布了一件事。她說第一個死在她這種毒下的人一定會是你。”

我正好口中含著一口楚玉寒遞過來漱口的茶水,於是全數噴到了易思凡那張英俊的臉上,我看著他冒黑氣的臉,幹笑兩聲,我看見端著茶壺出去的楚玉寒的肩膀在抖。

“為什麼?”

易思凡黑著臉不理我,獨自走到水盆邊洗臉。

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樣了,隻是心頭卻還是有幾分竊喜,然後便看見楚玉寒從門口進來,手裏拿著一卷金帛。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楚玉寒拿聖旨的姿勢十分像西方某國家信奉的某位大叔。

他笑的怎麼就那麼奸詐呢?

“王爺,皇上下旨讓您把這件案子查清楚。”

我低頭繼續喝茶漱口,心中怒罵,國家花錢養了那麼多公務員,都是拿來充門麵的啊,我一個閑散王爺先是派去接待易思凡,現在又叫我去調查案子,滿朝文武是吃幹飯的啊!

淡定,淡定。

我非常淡定的抬頭,對他道:“這事不是歸縣衙或者刑部管的麼?”

他理所當然的點頭,然後又端了一碗牛奶過來——我一般早晨起來我會用牛奶洗個臉,美容養顏——然後一邊給我洗臉,一邊說:“嗯,所以我今早特意進宮幫你請的旨。”

我打從娘胎裏出來頭一次知道早睡早起的重要性,我淡然的深呼吸,還沒開口問楚玉寒我是否和他有仇,他卻寵溺的小小敲了一下我的腦袋,問道:“蝕骨昨夜最後一位客人是誰?”

我望向易思凡,楚玉寒的腦袋果然事高科技都難以模擬的精密儀器,易思凡歸我接待,他出了問題,雲翔國和大業的外交就出問題,雲翔和大業的外交出問題,我就真的出問題了。

“薛琴是刑部尚書。”

我真是欲哭無淚,這事給薛琴辦我是必死無疑,要是自己辦……捂腦袋,我一個頭三個大啦!

總的來說我的皇姐還是疼我的,雖然把這個案子交給我,但時間上還是大方的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第二天楚玉寒把我從被子裏像挖蘿卜一樣挖起來,大冷的天,我正想痛斥他沒有同情心,他卻拍拍裹著被子像個粽子一樣坐在床上的我的臉頰。

他一邊給我套上狐皮小背心一邊對我交代:“今天我要去案發現場查看,你去義莊檢查一下蝕骨的屍體。”什麼鬼差事,我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楚玉寒,我真的不想去看人家的屍體啊,好惡心,而且很容易做噩夢。

我努力癟嘴,然後掐大腿,眼睛裏湧出一點水汽,吸吸鼻子,我發現楚玉寒這廝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我裝裝可憐,他說不定就會放過我,如果我硬氣起來,這廝就會想著法的整我,最後弄得我要自己哭著鬧著的求著去。

不過總的來說小狐狸是鬥不過老狐狸的,我的那點小心眼立刻就被他識破,他眯著眼笑的奸詐,我悻悻然的退了兩步。

“算了,你要真是害怕就把易思凡帶上。這事反正事因他而起,他也應該負責任。”

我撅嘴,帶上易思凡有什麼用,他又不是平安符,又不是觀世音。我帶上他又不能辟邪。

最後出門前他給我罩上了深紫色的孔雀氅,我上車看見已經等在車裏頭穿的比我還厚的易思凡,我想,他可能真的可以辟邪,不過不是平安符,而是吉祥物。

義莊在我的印象中應該是一個蕭條冷清,蜘蛛網成災,老鼠窩一堆,陰森恐怖,冷寂無人的場所,不過事實上這大部分是為了烘托氣氛而寫出來騙人的東西,義莊也是官府管轄之地,除了看門的人月錢比較高,人比較大膽,比較有革命精神其實沒什麼不同。

和看門大哥——女人膽子暫時還沒有那麼多那麼大的。——點頭哈腰的打了個招呼,我就帶著易思凡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一陣秋風帶寒襲人而來,我看著那一口口棺材,忽然感慨,出門貌似忘了看黃曆。

我雙手合十輕聲念了對不住了,卻看見身後易思凡在燒香,我好奇道:“香從哪裏拿的?”

易思凡伸手一指馬車,伴著指頭數:“楚大哥準備好了的,他還準備大蒜,黃符,雄黃酒,鈴鐺,還有紙錢和白蠟燭……反正,他準備了一大堆東西。”

我無語之極。

儀式性的拜完以後,我拍拍手,揚起一些黑色的紙碎,抬頭院子裏天空,狹隘的天空上居然飄出了一個白色的香鑾,四個人白衣蒙麵人抬著鑾駕,風掀開那薄薄的層層白紗,裏麵窩著一個帶著白色麵紗的男人,一雙勾魂攝魄的綠眼睛把我驚出一身冷汗,我快步拖著易思凡往裏走,一掌推開蝕骨的木棺。

空的!

確實是空的!怎麼會這樣?

“難道蝕骨就是沈冷森!”易思凡一拍手,這事似乎如此便應該了解,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很是奇怪呢?

“爹爹——”“爹爹——”我聽見這個聲音全身驚悚,不是因為在哪裏聽過,而是因為,這裏除了我和易思凡,根本沒有別人!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易思凡身邊靠了靠,易思凡警覺的將我護道身後,仔細眯起他的眼睛打量小小的義莊裏的每一個角落,沒有小孩,可我卻確實聽見了小孩子那種稚嫩的聲音,而且瞧著這副陣勢,應該不止我一個人聽見了。

我咽了口口水,想要試著去尋找聲音的源頭,可是聲音仿佛是從遠處傳來的,聽不見源頭,可是籠罩了整個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