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恒被安置在族長家中,族長是隻背上毛都掉禿了好幾塊的老狐狸,身上毛殘缺不全,胡子卻長得拖到地上。“姑姑聖安。”見白顏,老族長顫顫巍巍行了個大禮。
他也叫她姑姑。橫川這隻小狐狸叫一叫也就罷了,竟然連這麼老的老頭都稱她姑姑,白顏委實受不來。寒暄兩句,老族長便領著白顏穿過層層機關,去見蘇恒。蘇恒尚且昏迷不醒,置於一張草床之上,那床上四邊盤了許多花朵,不局限於入穀時常見的蘭草,種類繁多,花色明豔。
白顏轉頭問橫川:“他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橫川給白顏斟了杯茶。老族長替他回答道:“一者有金猊獸造成的傷,一者是戰神傷的。”
“我父君?”白顏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您父君。”
所以,母君也知道父君要殺蘇恒的事,這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她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沅陵姑姑留了一封信給您。”
沅陵,是白顏母君的名諱。母君深居簡出,也鮮少同別的神君交好,她的生活中隻有白顏和父君。白顏可真是太久沒有聽到有人喚出母君的名字了。
族長讓白顏立刻帶著蘇恒離開,說魔族要來了。白顏不肯走,族長握著手中的木杖,誠摯勸諫,“命數由天定,是任何人都左右不了的。魔族一來,這小神君還不知道會被如何。”
族長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她的父君和母君正在不遠處為敵,這讓她如何能安心地離開。想了想,白顏說道:“你們帶著蘇恒離開,我去找我母君父君。”她轉身剛要離開,隻聽一聲“得罪了”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白顏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百納袋中,蘇恒躺於身側。“快放我出去!”她大呼一聲。
“姑姑,你醒了啊。”外麵的是橫川,“姑姑莫急,我馬上放你出來。”
緊接著,頭頂亮起一處白光,白顏一躍,重回地麵。在一山洞中,外麵天已黑透。白顏問:“我睡了多久?這是哪?”
“約有兩三天了吧。我是聽從族長所說,一路往東跑,也不知這是哪裏。”說著,橫川拾了些柴火,生起火來。
“這是環山。”有聲音自洞頂傳來,流竄在各岩石之中。
“你是誰?”白顏問道。
橫川倒是見怪不怪,“這是山怪。”
“嗯……對……”山怪說道。
白顏蹙眉問道:“為何不現身?”
“環山就是我,我就是環山。”山怪像是誠懇在說,又像是在故弄玄虛。
白顏沒再理他,同橫川說道:“快把蘇恒放出來,我瞧瞧他怎麼樣了。”
橫川照做。蘇恒較之前好了一些,已有知覺,白顏同他說話,手指可以動作以作回應,但還是沒有睜眼,意識模糊。
橫川從百納袋裏掏出許多果實,多酸澀,但也隻能就著填飽肚子,在惴惴不安中,夜漸深,火光搖曳,在石壁上映出他們兩人一狐狸偎依的身影。
“不知我母君和父君怎樣了。”白顏歎息。
“不知風嵐穀怎樣了。”橫川歎息。
“不知……”山怪想湊熱鬧,“不知我該如何湊熱鬧。你們是逃難的嗎?被魔族追殺?”
白顏道:“不算是,但也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