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登基以來向來賞罰分明,這次穆雲山莊立下大功一件自是該賞,劉熹。”
隨著這一聲喚,隻見除了右座為首那人,其他人皆將目光轉向一處。
一旁,劉熹手捧著一方上蓋著紅色下墜流蘇的紅緞的檀香木托盤行至穆清跟前。
穆清雙掌朝上恭敬的接過,與此同時高台人再度開了口。
“穆莊主何不打開來看看?”
此話既出穆清隻得伸手掀開紅緞,隻見上麵靜靜的放著一塊漆黑如墨的橢圓形令牌,兩側蟠龍對應,小篆雕刻著一個大大的免字。
一抹震驚悄然劃過那雙細長亮麗的明眸,有些靠的比較近的官員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所賜之物以及上麵那字的,於是頓時響起一陣抽氣聲。
“念穆雲山莊此番功不可沒,如今朕將這免死令牌賜予你,望穆雲山莊日後能夠繼續為國效力。”
穆雲山莊勢力龐大,而穆清此人更是能謀善斷,逸群之才,若是能將此人收歸朝廷所用,那麼待他日一統天下必是一大助力。
穆清笑意溫雅的道了聲是,而後在帝王揮手示意下重新落了座。
感受著從掌心傳來的冰涼觸覺,穆清垂首斂去了那雙皎若星辰般的眼眸中劃過的一抹譏誚,她又怎會猜不出這高座上的帝王將這免死令牌賜予自己的意圖。
穆雲山莊這股勢力,不論是對於誰來說那都是一道強有力的後盾,身為帝王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妄想要得到這股勢力。畢竟,若是這麼一股龐大的勢力不能為他所掌控的話,想必是少不了一番憂愁。
一些大臣見龍顏大悅,自是不忘隨聲附和。
聽著那些刻意討好的讚譽之詞,穆清臉上始終揚著一抹清淡的笑意,彬彬有禮的一一應答。
而就在這個時候,宴會上不知是誰突然拋出了一句話,打斷了那些大臣的奉承之言。
“父皇,此次能夠大敗西澤五皇弟亦是功不可沒呢!”
席位上,穆清聽到這句話望了過去,隨後又悠悠的收回了視線,漫不經心的輕晃著酒樽裏麵的佳釀。
細長的眼眸中依舊是一貫的波瀾不驚,叫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就好似眼前流光溢彩下的景致與她根本就沒有半絲的關聯。
帝王聽了這話頷了頷首,沉聲道:“輝兒所言不差,此次凱旋得歸寒兒的確是勞苦功高,不知寒兒想要怎樣的賞賜?”
說到這裏帝王將目光轉向右側為首的座位上的人,那張霸氣十足的龍顏上難得的染上了幾分悅色。
想來也是,東黎和西澤雙方常年交戰,但卻因實力相當的緣故至今也沒有哪一方取得實質上的勝利,不是今日我攻下你數座城池,就是他日你占了我多少領地。
然而此次孟常山一役,蒼陵王領兵二十萬大敗西澤,逼得西澤太子不得不率眾退至鄴水以北。
消息傳至西澤,龍顏大怒,朝堂幾位皇子更是借題發揮,諸君之位受到威脅西澤太子最後不得不做出妥協。
說到這點,穆清不得不在心中感歎這蒼陵王靳錦寒的確不簡單,且運氣也委實不錯。
這西澤太子她早年便有所耳聞,論才情和智謀,絕不下於這靳錦寒,此次敗在靳錦寒手下,怕是來日定會討回這奇恥大辱。
雖然目前雙方是約定三年內不生戰事,但隻怕事情沒有這麼樂觀。
這西澤國君是昏庸無能不錯,但是這太子歐陽晟卻委實是個狠角色。若不是此番他那些好兄弟暗中欲意將他從儲君之位拉下來,使他腹背受敵,西澤也不見得會敗。
而經此一戰西澤朝堂上下勢必會曆經一番清洗,一旦歐陽晟徹底掌權,以他的野心,隻怕是東黎與西澤的關係定會再度變得不穩定。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於她何幹,兩國戰事又非她一介商人所能夠控製。
這樣想罷穆清勾了勾唇,右手斜支著腦袋看向燈火掩映下的那抹頎長身影。
東黎蒼陵王靳錦寒,西澤太子歐陽晟,不知待日後轉換了身份二人再次會晤,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右座為首的位置,隻見一人緩緩從坐席上站了起來。
一襲月牙白的錦袍甚是惹眼,墨發隨意的用著一根白玉簪挽起垂落在肩後,鬼斧神工般雕琢的容顏,斜飛入鬢的眉宇,深邃狹長的雙眸,高而挺翹的鼻梁,薄涼緊抿的紅唇,不愧為帝都那些小家碧玉,乃至大家閨秀夢寐以求的郎君。
“為父皇解憂乃兒臣職責所在,不敢居功。”薄唇輕啟,聲音溫雅,如陣陣和風輕拂過心頭,甚是好聽。
然而誰也不曾瞧見那垂首之際,墨發散落而下覆蓋過的雙眸中一晃而過的冰冷寒意和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