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隱殊將調查出來的結果送來後穆清便一直冷凝著張臉坐在書案前,耳畔旁依舊回蕩著一句話。
主子,查探清楚了,這樁婚事乃是五皇子自己請的旨。
禦書房前大雨之下跪請的,穆清不由得冷呲了一聲笑了出來。還真真是一副情真意切的做派,若換做平常女子,獲悉後定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但是她卻不屑一顧。
一顧傾心這種事情她向來不信,自是不認為那人為了小幺會甘願付出那麼多。更何況這賜婚還是發生在他已然同痕兒見過麵後,這就越發的叫人懷疑他的用意了。
是夜,穆清正於心裏麵琢磨著究竟該如何處理這麼一樁糟心的事。忽而,一抹明滅的幽光自那雙清冷的眼眸中掠過,隻見她不緊不慢的望向那窗欞外的一抹暗沉,聲音凜冽中帶著幾分嘲弄,“閣下既然再次深夜造訪,又何必站在外麵不入。”
話落,隻聽見外麵似有一聲極淡的笑聲響起。
穆清略皺著眉,神色陰鬱的看著那悠然邁步而入的身影。
不知為何看著那一抹月牙白忽覺十分的刺眼,臉色便越發的沒了善意了。
然而靳錦寒卻宛如行走於自己府中一般,隨意的尋了一處木椅坐下,之後便靜靜地將那人望著,也不說話。
這陣子叫這一樁樁的煩心事鬧得,穆清隻覺得有股鬱結彙聚在心難以紓解,現如今看著這幾次三番闖入的人,便猶如那洶湧洪水衝垮堤壩直瀉而下。
眼前忽然一陣寒光逼近,靳錦寒身形往後一仰,與此同時右手快如閃電的隔開那手執折扇的皓腕,口中還不忘言道:“不知在下做了何事惱了穆莊主,竟然惹得穆莊主一上來就下此殺手。”
穆清勾唇冷哼了一聲,握著折扇的右手腕陡然翻轉,身子微向前傾徑直朝著他的脖頸處襲去,招式狠辣不帶絲毫的留情。
靳錦寒心下一驚,他原以為她不過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現如今卻是恍然意識到,她,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原因,他不明白,難道僅僅隻是因為他幾次三番的闖入她這穆雲山莊?想想不由得否定了這個理由。
殺氣漸逼,也容不得他再做思慮。
他恐自己下手過重會誤傷了她,於是一招一式也就僅限於拆解並不反擊。但是論武功穆清並不在他之下,這廂攻勢越發的淩厲而他卻隻是想著躲閃,是以看上去便不免有些狼狽。
幾番交手下來穆清忽而覺得有種遭人戲弄的感覺,眸色一沉,寒光乍現,隻見那折扇上現出十六柄薄刃。
靳錦寒微微一失神便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左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肉翻飛,瞬間便染紅了那一襲月牙白的錦袍。那沾染在折扇薄刃上的血珠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猶如綻開的曼珠沙華,甚是妖豔刺目。
傷口的鮮血依舊在不斷的流出,但是他卻好似全然不在意,隻轉而凝視著那站在一步之外的一抹青衫,幽深的眸底染上了一抹複雜凝重。
“你,當真恨我如斯?”
“閣下認為呢?”穆清從那抹血色中移開視線,幽幽反問了一句。
聞言靳錦寒隻覺得心裏麵微微泛著酸澀,很不是滋味,卻是又幽幽的自薄唇處吐出了一句,“恨不得殺了我以泄憤?”
穆清沒有回答,隻那麼涼涼的將他看著。
一時間諾大的房間內陷入久久的沉默,久到靳錦寒覺得眼前好似有陣眩暈感那熟悉的聲音才再度響起。
“陪著閣下玩了這麼久,穆某也沒有了那心思,今日便開誠布公了吧。”穆清幽幽說著這番話,語氣當中似透著一股疲憊和無力。
靳錦寒一時間似乎是有些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於是愣了一瞬,然而下一刻他便聽到對麵那人幽幽的道出了六個字。
“蒼陵王,你說呢?”
話音尾調微微上揚拖的有些長,靳錦寒眼中微不可見的快速掠過一抹震驚,銀色麵具下的俊顏略有些僵硬。
“穆莊主多疑了。”
然而穆清卻毫不在意他這一句辯解,“是與不是,你心中最為清楚,而一直以來王爺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想必也甚是自豪和驕傲吧。”
“你,是這麼想的?”
短短六個字,靳錦寒緊緊凝視著對麵的人,聲調低沉中透著壓抑的緩緩問出。
這一聲反問,也就相當於是間接的承認了身份。
“不然王爺覺得我應該作何想?”
“我……”靳錦寒我了一個字,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下去。
當初以銀麵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麵前本來就是預料之外的事情,更何況那時的彼此亦不過初初隻有幾麵之緣,他自是不會輕易地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後來為了報恩,他送與她一塊玉佩允諾將來會應她一個要求,想著也算是兩不相欠,這事也就這麼結束了。然而不知為何自己又鬼使神差的夜探了一回穆雲山莊,之後事情的發展便遠遠的脫離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