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沒有錯覺的愛情是一場夢(1 / 1)

愛情有許多奧妙的、神奇的、說不清楚的地方。比方說,男人愛上女人,他喜歡的與其說是女人,不如說是自由。

自由的意思是在情感領域獲得了廣闊的疆土,可以馳騁。這一種愉悅是一種打開的、除去羈絆的解放,獲取極大的空間。它因此可以被稱為自由。

然而自由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如果一個人所喜歡的,是另一個人所惡的,這妨礙了別人的自由。說的再通俗一些,青年男女所以在戀愛中受到煎熬,實際上是受到自由的考量。當一個人感到可以無限縱情時,卻遇到阻遏,他能不受煎熬嗎?

也就是說,愛情給我們以錯覺,在我們感到足以衝破一切牢籠的時候,卻發現牢籠依然故我。須知,世上越美好的事物越容易給人錯覺。然而,錯在你,並不在那件事物。

戀愛所以有阻遏,是因為這件事和世上所有的事情一樣,隻能在無限和有限、偶然和必然、瞬間和長久、甜蜜與傷痛之間生存,而不能孤立存在。一種沒有傷痛的、無限和必然的感情並不存在。如果有人感到了它的存在,也是這個人出現了錯覺。

在以往的文藝作品中,美好愛情的對立麵永遠是社會、家長和貧困,這隻是外在的阻遏。愛情內在的對立麵永遠是對自由的追求和妥協。你所求的,為相愛之人拒絕,求還是不求?你所拋棄的,為相愛的人所喜,棄還是不棄?愛情一麵顯示愛的強度和廣度,另一麵顯示它的界限和薄弱。對此困惑、傷感、憂愁,是每一個戀愛的人必出的一場“天花”症狀,如果無動於衷,老熟自如反而可疑。

戀愛中的自由尺度,包括情感方式、忠誠度、節奏和相互的犧牲。如果不為之傷心,可能不是真愛情。如果不斷為此傷心,說明這是曲解的愛情。“曲解”的意思是把愛情當成連輝瑞藥廠都生產不出來的靈丹妙藥了,還說明這個人在愛情中太專製。

愛情中最寶貴的,除了愛,就是自由。

自由又是什麼呢?人說,這是“不給別人,自己也得不到”的一種東西。它有些怪,但值得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