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討好寶貝媳婦,我使出拿手絕活——煮香噴噴的粥給她喝,在裏麵變著法兒加料,魚、豆腐、蛋、肉、青菜。她喜歡吃黃金糕,我就到牧場買了牛奶回來,把黃金糕弄得碎碎的送到她嘴裏,再用牛奶相輔。
小乖養成了一個不好的習慣,越來越嬌氣,非要我用嘴一口口喂她才肯吃。可能生氣時都很脆弱,我生氣時也會腦子一團迷糊,她既然喜歡就隨便她吃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這天,等張婆婆到家裏來打掃,我們便高高興興出門,她仍然換上男裝,戴上紗帽,她換衣服就是我大顯身手的好時候,她似乎也很喜歡被我打理,張開手臂由我擺弄,手累了就在我臉上揪兩把,笑得比花還好看。
我們先到泰祥好好吃了頓鳳凰餃子,小乖也吃了兩大碗,有小乖陪著,我的胃口更好,吭哧吭哧吃了四碗,辣得我出了身大汗。小乖吃飽了就站到窗邊喝茶,一直微笑著,一點也沒嫌茶不好喝。
小乖像惡人穀裏的風景,千變萬化,我怎麼看也看不夠。一想到這裏,那怦怦跳的地方竟隱隱作疼,我捂著胸口,連喝了三大杯水,小乖皺著眉頭捉住我的手,“怎麼啦,撐到這裏來了麼?”
我直搖頭,苦著臉道:“我一想你心裏就疼,好像被隻蜜蜂蜇了一下。不過很奇怪,邊疼邊覺得歡喜。”
她呆了呆,臉上宛如被春風拂過,催開了點點笑容,燦若花朵。她偎依在我懷裏,在我心口劃圈圈,低喃道:“我的小笨蛋,我還不是每次被你氣得心疼!”
心疼的感覺真不好,我發誓再也不讓小乖生氣!
在茶樓坐了一陣,聽樓下吵吵嚷嚷上來一群人,小二滿頭是汗,走進來打躬作揖,“兩位客倌,逍遙王爺即刻要到,能不能請兩位先移步到樓下就坐。”
逍遙王爺算個鳥,見小乖斂去笑容,我腦子一熱,拍案而起,“咱高興坐這怎麼樣,逍遙王爺要吃飯,咱們就不用吃飯,總有個先來後到的吧!”
我話音剛落,忽喇喇衝進來兩個大漢,小二被推得一個趔趄,栽在屏風上,屏風推倒,外麵更多的大漢正摩拳擦掌,對我們虎視眈眈。
小乖瞪了我一眼,輕聲道:“你再說一句小心我把你嘴巴縫起來!”我慌忙捂住嘴巴,她一閃身把我擋在身後,輕笑道:“這幾位大哥,我相公腦子不太靈光,還請各位海涵,我們馬上就騰地方。”
誰說我腦子不靈光,我急得拉著小乖的袖子嗚嗚直叫,非要她更正這個錯誤,連別人哄堂大笑也不管了。小乖摸摸我的頭,柔聲道:“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寶塔嗎,怎麼忘記了?”
我連連搖頭,表示沒忘,興衝衝地拉著她往外走,連帳都忘記結了。
仰望著高高的寶塔,我往小乖麵前一蹲,嗚嗚亂叫,小乖在我頭上敲了一記,“呆子!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亂說。”我突然想起剛才的事,氣得哇哇大叫,“你為什麼說我腦子不靈光,我明明這麼聰明,你誣賴我,你破壞我的名譽,你太過分了!”
小乖眼中閃著委屈的淚花,“你忘記我爹信裏怎麼說的,千萬不能跟官府,王爺和皇上扯上關係,麻煩麻煩很麻煩!我這還不是咱們的幸福生活著想,我知道你武功蓋世,可如果打傷了王府的人,那以後不就跟他們糾纏上了,咱們還有安靜日子過嗎?”
她揪住我的耳朵,“小笨蛋,以後見到官府的人、王爺和皇上一定要繞道,記住沒有?”
我茅塞頓開,鄭重地點頭。
久聞傻子瓜子的大名,從寶塔下來,我們特意繞到街上買了一大包,小乖還買了她最愛的西湖龍井和揚州點心。下午我們便窩在家裏,她躺著看書,我搬條小板凳坐在她身邊,專心泡茶剝瓜子殼。開始的時候沒掌握技巧,老大一會才剝出一粒,小乖喜歡吃,老是從我嘴裏搶去,剝了半天,除了不小心囫圇吞下幾顆,我連味道都沒嚐到,後來我的速度快了,把剝了殼的籽放在小乖麵前的紙上,很快就堆成小山包包,太陽下山的時候,那一大包瓜子竟被我們吃光了。
我們把張婆婆做好的飯菜熱了熱,小乖吃得很少,滿桌子飯菜幾乎是我一個人吃光的,吃完飯,我燒了一大鍋熱水,把洗澡桶搬到院子裏給小乖洗澡,今天跑了一天,小乖肯定難受壞了。
奇怪的是,今天我弄好洗澡水小乖都沒有趕我走,徑直脫光光跨入桶裏背著我洗,我看得目瞪口呆,熱水一浸,她舒服地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搭在桶沿,月光下,她的肌膚有著誘人的光澤,如上好的藍田美玉,溫潤滑膩,流光溢彩。我隻覺得有股無名之火在身上流竄,躡手躡腳走到她身後,伸出一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摸她,她臉上如山煙霞,且一直蔓延到全身,她深深低頭,用前所未有的嬌柔聲音道:“小強,晚上……我們那個……洞……晚上……你親我吧……”
已經沒有什麼語言能表達我心頭的狂喜,我把小乖從桶裏抱出來擦幹,輕手輕腳放在躺椅上,拖了件長衫蓋住她,蹦跳著跑到井邊打了桶水上來,邊洗邊唱,“洗香香,親乖乖,洗香香,親乖乖……”
小乖笑眯眯看著我,一邊指揮,“脖子,胸脯,手……”突然,她哎喲一聲捂住肚子,我慌了,把她抱在懷裏搖晃,“你怎麼啦?”
她頭上冷汗淋漓,臉色一眨眼就蒼白如紙, 沉聲道:“你搖得我頭暈,把我放下來!”
我連忙把她放下,趴在他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她,她探了探自己的脈象,輕聲道:“我好像中毒了,這種毒並不厲害,旨在壓製我體內的真氣,看來下毒之人隻想製住我……奇怪,你怎麼沒事?”
“我本來就是泡在毒藥裏長大的!”我撇撇嘴,急得手足無措,“這可怎麼辦,小乖,你有沒有辦法?”
“難道飯菜裏有毒?”小乖臉色一沉,靠在我肩膀,吃力地抬起手,“你快去找張婆婆來。”
我一巴掌拍在頭頂,“老娘說我什麼毒都不怕,也就是說我的血能解毒,我有辦法了!”我一口咬在手腕,把血淋淋的傷口送到她嘴邊,“快吸,多吸點,你很快就會沒事了!”
她眼中淚花閃爍,剛吸了兩口,臉色突變,把我的手推開,捂著胸口大口喘息,斷斷續續道:“笨蛋,真的會被你害死,你的血……更毒,快去找大夫,快去!”
她呻吟一聲,竟暈了過去。
我嚇得魂飛魄散,撈起衣服就往外跑,邊跑邊嗷嗷哭,到了回春堂,我一把抓住那山羊胡子大夫,指著外麵哭喊著,“我媳婦中毒了,快跟我來!”大夫抓起藥箱就跑,我嫌她走得慢,拎著他衣領走起淩波微步,他嚇得哇啦哇啦叫個不停,很快就被我拎回家。
衝進院子,躺椅還在,椅上的人卻不見了,我衝進房間,空的,衝進茅房,沒人,衝進廚房馬廄,全部沒人,小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我又驚又怕,蹲在地上大哭,山羊胡子大夫回過神來,拍著我肩膀道:“要不你上街去找找,我到回春堂等著,你找到了馬上送來。”
他的話音剛落,我把腳一跺,騰空而起,飛到院外。
直到中午,我仍渾渾噩噩在街上亂竄,腦子裏不停念著“小乖小乖小乖媳婦媳婦媳婦媳婦……”小乖會不會死,小乖去哪裏,小乖是不是生我氣,我差點害死她,她是不是再也不願理我……
看到傻子瓜子幾個大字,我終於想起小乖的交代,她說飯菜裏有毒,要我找張婆婆。我連忙跑到張婆婆家,她家卻早已人去樓空,鄰居說她搬家了,好好的搬什麼家,肯定是心裏有鬼。我在她家門口跳著腳大罵,“死老太婆,你下毒害我媳婦,你不得好死……”
我罵得口幹舌燥,旁邊的鄰居對我指指點點,有人大叫,“你不會去報官啊,在這裏罵有屁用!” 小乖說不能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所以我不能去報官,好煩惱,現在要怎麼找人呢。我隻好垂頭喪氣回家,家裏還是老樣子,隻是我的寶貝媳婦不見了。我撲到躺椅上嚎啕痛哭,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
在滿天燦爛的雲霞中醒來,我從躺椅上一躍而起,把自己罵得狗血淋頭,我這個沒心肝的笨蛋,媳婦都不見還這麼能睡,要是被小乖知道了肯定又要罰我跪算盤,我跑進房間,拿出算盤剛想跪著謝罪,後來想起小乖還沒找到,還是先出門找人吧。
我像隻無蒼蠅一般到處亂竄,到處向人打聽有沒有見過一個個子到我下巴的漂亮姑娘,有的人嗤了一聲掉頭就走,有的人笑眯眯地搖頭,有的人拿起笤帚趕我,反正我一點消息都沒打聽出來。
夜幕降臨時,我正好走到泰祥樓,聞到鳳凰餃子的香味,我這才想起自己一天沒吃了,在樓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我跟小二要了四碗餃子和一碗辣椒,小二應該認得我,笑得嘴豁鼻扭地下去了,我暗自盤算,等會我還得把昨天的銀子還給他,老娘說過,做人要厚道,不能欺負老實人。
我正埋頭吃餃子,旁邊那桌的客人的聲音突然大起來,一個瘦小的青衣男子冷笑道:“天下第一美人有什麼好看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個妖精,當年在揚州我還瞧過兩次,身子骨那麼單薄,刮陣大風就吹跑了!”
同桌高大威猛的藍衣男子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我顧不上吃餃子了,兩步就撲到他們桌邊,“你們說的天下第一美人在哪裏?”
那藍衣男子哼了一聲,“在寶塔城最大的妓院聚香閣裏,聽說要十兩銀子才能看一眼,要一百兩銀子才能摸到她的手,一千兩銀子才能跟她呆半個時辰,公子,你要不要跟我同行?”
我聽得心如刀絞,我的寶貝小乖竟然在妓院,那些混蛋竟然讓她被別人摸,平時我都舍不得摸,偷摸一下小乖還會敲我腦袋,我真痛恨我自己,連媳婦都保護不了,我還是不是男人!
我拉住那藍衣男子的衣服,急吼吼道:“你快帶我去!”
那青衣男子一拳砸到他胸口,“你要去快去,回來再也別找我!”
藍衣男子連忙抓住他,眼看著兩人又要糾纏不清,我一手拉住一個,“求求你們,快走吧,那天下第一美人是我寶貝媳婦,她是被人捉走的!”我急得快哭了。
兩人麵麵相覷,同時開口,“你媳婦竟然是天下第一美人?”
我拚命點頭,“我上個月在揚州娶的,她叫雲小乖,你們快帶我去吧!”
青衣男子輕笑出聲,“難怪,我聽說雲家莊偷偷辦了喜事,原來如此!”他定定看著藍衣男子,笑容滿麵道:“師兄,咱們幫他一把如何?”
藍衣男子蹙眉道:“公子,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你先去探個虛實,如果他是你媳婦,我們一定義不容辭,拔刀相助!”
聚香樓裏人頭攢動,連門口都圍滿了人,大家臉上帶著淫靡的笑容,推推搡搡往那小小的門裏擠,有的人不停在叫“美人,大爺來看你啦!” 門口五大三粗的兩個黑色短襟男子拿著大刀架在大家麵前,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從裏麵探出頭來,笑起來臉上白粉紅粉簌簌地落,“請各位大爺見諒,今天人實在太多,反正大家都是來看天下第一美人的,先交十兩銀子買票,買好票排隊進來看就是,要幹別的等進來再說!”說著,她拿出一疊薄薄的紅紙片,大喊著,“買票請進,各位大爺不要急,一定讓各位都親眼看到!”
我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所有人都丟到爪哇國去,老娘說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我一急就想噓噓,正在團團轉,那藍衣男子按住我,輕聲道:“公子先別動手,先進去看看再說。”我一想也是,我怎麼能隨地噓噓呢,還是進去再噓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