鏟屎官雙膝彎曲,不,那不是下跪,是癱坐。
“大哥,她其實是我的一個遠方表妹。她爺爺九歲就去世了,全靠他爸一手……”鏟屎的說話間大腿橫掃過來,這掃堂腿的功夫還是一個發小的真傳。因為他隻有一條腿,打架的時候他永遠是躺著。
男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可手裏依然緊緊抓著甘小翠的衣服。我衝上前去咬開了男人的手。我們飛一般的消失在人群。
打開房門,我又回到了溫馨的家。鏟屎官扶著甘小翠,顯然她還有點不清醒。臉上印著五個大手印,加上剛才跑的急,汗水打花了妝,那半邊臉簡直就像一幅畢加索抽象畫。
鏟屎的拿了一罐冰鎮啤酒給她,甘小翠幹脆的打開易拉罐喝了起來。
鏟屎官愁的不忍直視道:“大姐,我是給你冰敷的,不是給你喝的。你的左臉明顯比右臉大,回家怎麼說?”
“這點變化我爸是不會過問的,隻要我胳膊腿健全,他就不會多說一句話。”甘小翠邊說著,她的腫臉上還能露出微笑,看來她也不是第一次挨打。
幾口喝光啤酒,甘小翠又去冰箱拿了兩瓶。鏟屎官問道:“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拿酒瓶砸人家?沒事找事嗎?”
甘小翠耿直了脖子道:“誰讓他們嘲笑我了?再說了他們隻有兩個人,我們還多一條狗呢,沒勝算嗎?”
這話我愛聽,能正確觀察到我的存在對事物發展的影響。不過話說回來,她這話裏好像隱含了她欺軟怕硬的本質。
鏟屎官轉過頭看著別處,這動作的潛台詞是:別他媽的煩我了,我想靜靜。
對,靜靜。我看到他的眼裏的回憶。她是我中學的初戀,文靜,美麗,枯燥的學習生活中還會有點小調皮。她家裏的條件不太好,每次看到別的女生穿著漂亮的冬衣,她都會羨慕的看著。每到這時,我都會及時的把我的軍大衣脫下披在她身上。靜靜也會配合著把軍大衣還給我,雖然她臉上有嫌棄的表情,但是我並不介意。我知道她一直暗戀班長,可我更知道我不懈的努力一定會贏得她的芳心。那時候有一種叫“愛是”的泡泡糖。糖裏麵有一張表現愛情的漫畫糖紙。為了攢糖紙,我把長臉嚼成了方臉。我攢足了一百張不重樣的糖紙交給了她。第二天她高興的告訴我,她把紙條送給了班長,班長今天要請她去公園石階上坐一會。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挫敗感,唐玄宗知道要失去楊貴妃時的心情也不過如此。不就是約會嗎?去吧,我不在乎,祝你們能凍在那塊石階上,與世長存……
“我餓了,你家有吃的嗎?”甘小翠打斷了我倆的回憶,鏟屎官從冰箱裏拿出一塊麵包。
“我要吃飯,你姐說你是廚師,廚師難道不會做點吃的嗎?”
這麼厚顏無恥的女人我也是頭一次看見,況且他隻是後廚打雜的。鏟屎官歎了口氣道:“你等著”。
剛剛回憶完靜靜,又對比眼前這個吃貨。鏟屎官隱忍的風度還是讓我有點吃驚,我相信他也在崩潰的邊緣了。說不定等甘小翠吃飽後就把她從樓上扔下去。這也符合從古至今對死刑犯的人道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