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寂寞,不是表麵的寂寞,而是一顆寂寞的心,是心靈同世俗的遠離,猶如冬日裏“俏也不爭春”的寒梅。平庸者永遠體會不到“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的寂寞。
在世俗中,寂寞者不會隨波逐流,不會奴顏婢膝地去媚勢,因此他是高尚的。
戰國時期,楚國大夫屈原是一個經常遭受苦難的人。當時的朝廷政治黑暗,大臣們貪婪成性。屈原不願與同朝的貪官們同流合汙,於是被他們陷害,而後遭到被流放的命運。
一天,屈原來到湘江邊。一個漁夫看見他後很驚訝,漁夫局促地問屈原:“你不就是屈大夫嗎?為什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啊?”
屈原歎息地搖了搖頭說:“現在整個世道都像這泛濫的江水一樣渾濁,而我卻像山泉一樣清澈見底。我不想和他們一起同流合汙,因為那樣會汙染我自己。”
漁夫聽完屈原的話故意說:“既然世道渾濁,你為什麼不攪動泥沙,推波助瀾,讓世道更渾濁呢?你何苦潔身自好,遭受如此下場,再說這樣的世道裏恐怕就隻有你一個這樣的人了。”
屈原聽後不以為然地說:“我聽說一個人如果想要戴帽,肯定會先彈去帽上的灰塵;一個人洗完澡後穿衣服,肯定先要抖直衣服再穿。我怎麼會讓自己潔淨的身軀被髒物汙染呢?”
最終,屈原被昏君放逐於孤寂的曠野,披頭散發並一路寂寞高歌《離騷》,“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最後投入汨羅江,寧把寶貴的生命溶於澄澈的江水,亦不讓濁世之塵玷汙自己聖潔的靈魂。詩人悲愴地離去了,走得寂寞卻又從容,那份寂寞深邃鎮定,是一種對美好的執著。
《論語》裏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意思是說品行好的人和諧相處卻不同流合汙,品行差的人同流合汙卻不能和諧相處。周敦頤輕吟:“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他們都是人世間的人,但都是卓爾不群的人,他們能夠在大千世界獨享一份與眾不同,能夠做到不與世俗同汙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多的是一種心境。
能獨善其身的人很少,不同流合汙是一種難得的品質,它表現了人世者的人世態度和修養。
莊子晚年常在濮水河畔釣魚。一天,莊子又來到濮水河畔,剛坐下不久,兩名楚威王派來的大夫來尋找莊子,他們代表楚威王的意思跟莊子說:“大王聽說你是個賢明的人,想把國家的政事托付於你,請你回去!”
莊子看了看手裏的魚竿,頭也不回地說:“我曾經聽說楚國有一隻神龜,已經死了三千年了,大王用錦緞把神龜包好放在竹匣中珍藏,而且把竹匣放在宗廟的堂上。我想請問你們,你們說這隻神龜是寧願死去為了留下骨骸而顯示尊貴呢?還是寧願活在爛泥裏拖著尾巴爬行?”
兩位大夫異口同聲地說:“我想神龜是寧願活在爛泥裏拖著尾巴爬行的。”
莊子笑了笑說:“回答得很好,你們走吧!我寧願像神龜一樣在爛泥裏拖著尾巴活著。”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世人大都為了功名利祿而奔波勞碌,而且樂此不疲。莊子卻可以放下眼前的大好機會,不願在朝為官,為的是擁有人生的自由,獨享屬於自己的那份清淨。
李白的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表現了詩人對權貴的蔑視,能夠不畏權貴是一種勇氣,更是一種氣魄。著名音樂家貝多芬也是一個不把權貴放在眼裏的人,他尊重音樂,更尊重自己。
1807年,貝多芬受維也納李希諾夫斯基公爵的邀請去他家做客。
那天,公爵的家裏來了很多客人,他們都是占領維也納的法國軍官。公爵想請客人們聽音樂,就邀請了貝多芬,但未向貝多芬說明情況。貝多芬帶著自己新寫完的《熱情奏鳴曲》興致勃勃地趕來伯爵家。進客廳一看才發現,伯爵的客人竟是一幫占領軍,貝多芬當即就拒絕了公爵的要求。
被拒絕的公爵惱羞成怒,竟然撕下偽裝的笑臉,板起麵孔對貝多芬下了演奏的命令。貝多芬為李希諾夫斯基的賣國行徑感到羞恥,他拿起樂譜憤然離去,並把公爵以前送他的一尊胸像摔了個粉碎。
第二天,公爵收到了貝多芬的一封信,信上說:“公爵!您之所以成為公爵,隻是因為你出身好,而不是因為你自己多麼有本事而成為公爵。而我之所以成為貝多芬,成為一個音樂家,靠的是我自己的實力。不管什麼時候公爵都不缺,而我貝多芬卻永遠隻有一個!”
貝多芬就像一枝寒梅一樣,不懼嚴寒,在冬日裏笑傲綻放。貝多芬不與權貴同流合汙,敢於直言不懼,有自己的人格魅力。自古以來都是官場黑暗,不同流合汙的人就會遭到排擠,能夠在遭受苦難的時候挺直腰板的人是難能可貴的。
人生一世,要的就是遺世獨立,卓爾不群,能夠在芸芸眾生裏保持自己的一份追求!有一種寂寞,是精神上的超越卓絕。“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讓我們保持一份卓爾不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