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條江河歸大海 萬眾一心築長城(1 / 3)

(二)千條江河歸大海 萬眾一心築長城

集稼嘴位於漢水與長江彙合之處,漢水起源於陝西西南部,一路喝呀,跳呀……她一旦從秦嶺繈袍衝了出來,就發誓要幹番大業。越千山,走萬裏。越過神農架山脈,穿過江漢平原,來到了熱鬧鬧的大都市——武漢——與她的長江大姐姐彙集成一個龐大的集團軍,浩浩蕩蕩地向大海奔去。千條江河歸大海。這是一種自然水文彙合現象。還有一種未被從們注意的人文彙合現象,這就是移民,從漢口形成可以斷言地說,城市的發展應歸功於商業從集到埠,從埠到鎮,再從鎮到城,又從城發展,成為城市。誰也沒有對漢口起源考證過。但是漢口最早是有名的米市,然而最後發展成多麵體商業城市那八大行:鹽行,茶行,藥材行,糧食行,棉花行,油行,廣福雜貨行,紙行之後,張之洞督鄂始後有商務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生產力極不發達的落後封建社會中,當勞動人民一年四季麵朝黃土背朝天還混不上一個飽肚子的時候,他們就有為生計而背棄故土念頭。從我們的祖先選擇了以水定居這種優擇宅地的科學方法,那麼奔生的人也從旱路轉移到水路,這是條既經濟又省力出走謀生之路。

漢口最初形成,很可能就是周邊郊縣的農民拿著自己生產出來的農副產品找到了這個交通水陸都方便的地方進行交易,然後逐步拓寬外鄉省的人來漢交易,在這交易形成商埠同時,一切城市第三產業即服務業伴隨而成,如最初的傳統工業如木匠、瓦匠、鐵匠,織布等等。宋朝有詩讚道“泊鸚鵡州前南市堤下,沿江數萬家,廛閈甚盛,列市如櫛,酒爐樓閣尤壯麗,外郡未見其比,蓋川,廣,荊,湘,淅貿遷之會,貨物之至者無不售,且不問多少,一日可盡也。”到了明清立國較久,漢口已成為大商市了。於是謀生大軍越滾越大,行道越拓越寬,雖經曆一些艱難,但是和家鄉十年九澇土裏翻食相比,這還是一種進步與改善,於是家人們拋棄了故舊,在城市其個角落支起了三角棚,並且逐步發展改造成蘆葦棚,木板房,最後乃至青磚瓦房,而城市社會化勞動也在逐步發展完善,世上萬事萬物全由陰陽二字包攬,有生就有死,有吃就有拉,有穿就有織,有坐車就有拉車的。城市是個整體環節,斷了一環,城市就發燒就癱瘓。

付昆雄的棺材鋪走了好運,生意忙得做不過來,前幾年老人去世之後,有錢的人要挑棺木,好的要挑柏樹,檀木,落個萬古千秋。窮一點的也得弄個園杉木,求個來世滾來好運,可戰爭一起,哪還有什麼柏木檀木,說句笑話死不擇木,有錢的睡個園杉木棺材,就算前世的好福份,撈了個安寧入土,就是窮一點,找來幾塊木板,幾個大釘子一穿,劈雷叭拉地一釘,也算是盡了份孝心。到後來,日本人進城後,落個蘆蓆卷屍體都是福份了!戰爭是噬人肉的機器。付昆雄沒想到,棺材鋪最先複業。打日本人進城後,一直都不敢開門,這個月開始,日本人和漢奸們吵吵複業,為了及時開展敵後工作,洪瑞達傳令開門,周圍領居一聽到棺材鋪劈雷叭啦的下料聲,和吵雜幹活聲,個個直感晦氣。想開門的也把門關了,從旁邊小巷溜。付昆雄也不在乎這一套繼續吆喝著:“王榮川,你快下料,田光基,還有,熊峙名你們倆把園木抬過來……”

幾個人正忙著,一位穿長衫的男人走了過來:“付老板,挺忙呀?”

付昆雄猛地一抬頭,來人揭下了禮帽,付昆雄連忙放下手中的黑線盒:“嗬,大老板來了!”

眾人也放下手中的工具,湊了過來:“洪長官!”

洪瑞達用手做了個噓的動作,眾人連忙改口:“洪老板!”

洪瑞達點了點頭,示意了下,眾人走進了內屋,洪瑞達放下禮帽,敞開了衣服:“怎麼樣?大家都好嗎?”

“憋死人了!這一個月就像過了一年一樣!”熊峙名先吐出悶氣。

“田老弟,你怎麼樣?”

田光基撓了下頭:“我跟咱兄弟一樣,悶死了,就像窩在泥潭裏,怕人家發覺,本來就憋得喘不過氣,還得憋氣!”

王榮川笑了:“講過癮的,是那麼回事,可是咱們現在是窩在日本人的肚皮裏做事,喘氣還得等他們張口!”

洪瑞達笑了:“滑稽!老付呢?”

“剛從隊伍下來,幹這一行確是不習慣,得看鬼子的眼色行事,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是個滋味,可是一想到鬼子的殘酷,什麼苦都能吃,什麼氣都能忍!”

洪瑞達站了起來,拍了拍旁邊半成品的棺木:“是的,為了民族的尊嚴,為了我們流血的同胞,我們必須忍辱吞氣,吃盡大苦同鬼子鬥爭到底,大家聽說過武昌下河街的事嗎?”

“是不是殺害女同胞的事?”

“日本兵抓了中國婦女,施暴後用機槍吐嚕了!"

“血債要用血來還!”

“咱們和鬼子拚了!”眾人激憤。

洪瑞達掃了大家一眼:“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付昆雄走到一個型號比較大的棺木旁邊停了下來,敲了兩下,就把夾層暗板透了出來,內麵裝著槍支和彈藥。

洪瑞達點了點頭:“大家還得謹慎,棺木裏最好放些臭東西,以避免鬼子突襲。鬼子要在海軍俱樂部召開慶典大會,一些頭目人物也要參加。具體方法是,傍晚夜禁前,棺木上船,順江而下,到江漢關下遊處有人給你三次信號,上岸後,有人給你們準備好了偽裝,你們混進海軍俱樂部,那裏有位侍從接應你們,暗號:‘家在廬山嗎?不,在湖口!’”

正說話間,外麵傳來了嚎叫啼哭聲:“還我的兒呀,還我的媳呀!畜生,畜生,一群畜生!”“快走,又出事了!”付昆雄拉開了一個側門,洪瑞達緊緊握了下付昆雄的手:“老付,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洪長官!”付昆雄推走了洪瑞達關上了門,迎到了門口,隻見一位枯瘦白發老人歪在棺木旁嚎哭著。他詢問了下,才知道老太太家昨天遭了劫難,戰事,她家開了個小店,生意還可以,一家五口人維持著生計,鬼子進城以後,關了兩個多月的門,這兩天鬼子漢奸吵著複業,兒媳大著膽開了門,誰知昨天晚上撞進來了三個喝醉的日本兵,進屋就把他兒子綁住了,接著又把老人和兩個孫子趕到了外屋,三個獸兵上去扒了女主人的衣褲,當著他的男人麵前,…….,女人竭力掙紮嘶叫,但是經不住獸兵瘋狂肆虐,丈夫瘋狂的掙脫了繩索撲救妻子,被日本兵一刺刀捅了,老太太帶著兩個孫子也撲救過來,被日本人用槍撬打倒在地昏了過去,等她醒了過來,兒媳都已斷了氣,兩個孫子奄奄一息,傾刻間家破人亡。她是來想買棺材的,家裏被浩劫一空,一文錢也沒有。

付昆雄氣得幾乎吼出來:“白發送青絲,天理難容啊!”付昆雄決定免費送給兩具棺木,讓街坊來抬,眼睛唅著淚珠:“夥計們,今天心情不好,大家休息一天。”眾人收拾著材料,往內屋抬去。

對於洪老板的出現,大家即興奮,但又緊張,憑著特工人員的直察,今天的戰鬥任務,並非輕而易舉,鬼子既然要開慶典大會,安全上是加強嚴防的,而最重要的是,鬼子還沒有完全取消霄禁,從集家嘴到江漢關碼頭這段路,別說帶著武器,就是活人走過去也是盤出個五髒六腑來。打發走了老太太,大家收拾好了材料地,鋪門也關了起來,亮瓦上的光線透了進來,屋裏十多具成品半成品的棺木羅堆在一起也夠慘人的,可是大家戀不在乎的坐在棺沿上,聽著付昆雄講話:“今天晚上這一拳打得好,打得壞就是我們這幾位兄弟了。洪老板也叮囑了我,棺木裏放點臭東西,我最擔心的就是這段路……”

“鬼子名義上號召複業,實際宵禁更嚴,萬一棺木船叫鬼子堵上了,臭味棺木也得翻一翻,弄個假東西肯定不好使!”田光基提出疑問。

這是實話,和日本人打交道不但要萬無一失,而且考慮必須實際,“大家還有什麼辦法?”

年輕的熊峙名出了個主意:“怎麼幹脆借雞下蛋!“

“借雞下蛋什麼意思?”王榮川問。

“剛才老太太白發送青竹,送了兩條命,咱幹脆假戲真做,和老人疏通一下,用我們特用的棺木裝上她的兒和媳,把他們送回鄉下老家,借機咱們就順水推舟,碰到了日本人,也是真對真。”

付昆雄一拍腦勺:“哎喲,這真是個好辦法,正好他們棺材沒有抬走,咱們幹脆就勢幫她入殮送殯,真戲真演。還有我們一切行動必須搶在宵禁之前,天一黑我們就淌到了下江。那邊還有人接應我們。”

“走,幫老人收殮去!”

付昆雄一群弟兄在下午三點鍾就把遇難的小兩口入上了殮,再加上街坊幫忙,總算把這個喪事辦了下來。說白一點,這時漢口戰事已經結束,社會得到了一時平穩,突然又掀起這大風波,但是你想借這個風波掀起大浪,那個算盤肯定是錯的,日本人決不吝嗇子彈和中國人的性命。所以隻得認頭倒黴。此事如果發生在入侵的時候,可能打發張把蘆席就算完事。戰爭給人類帶來的就是這麼個悲慘的世界。

付昆雄並沒有原盤端出其意,隻是簡單地告訴他,將其兒媳靈柩送回新洲老家,並叮囑一路日本人查的嚴,老人要有思想準備。老人已經氣得發瘋,人也癱成一團,有氣無力,隻是點頭。付昆雄召來了板車把兩具棺木拉到集家嘴渡口附近,又弄來兩副架子,自己弟兄再加上一些街坊鄉親“唷喲”,“唷喲”,往小船上抬。後麵跟著的是眾人挽扶哭不出聲來的老儒,再就是兩個年幼的孫子。孩子雖然年幼,但是也懂得人間世事,自己的母親被日本人糟蹋死了,自己的父親也被日本人槍殺了,他們想嚎,想哭這世事的不平。他們想飛起來,撕毀這個麵帶仁慈而實際充滿罪惡的藍色天空。要哭的家人都哭不出來,隻有仇恨在血液中奔騰。街坊街鄰奶奶嬸嬸都忍不住哭聲,她們是奔騰的漢江水傾訴日本獸兵的罪惡,然後彙入長江,把千百仇恨的中國人憤怒彙成一股勢不可擋洪流,淹死那些戰爭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