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隻應我愛,世間唯有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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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夜,夜風醉人,溫情柔軟。
春羅端了莧菜湯進來,那上好的定州白瓷盞細膩光滑,隻映著莧菜的顏色格外分明,嫣紅如同鮮血,簡薇斜倚著靠在軟榻上,像是那燭火,脆弱而遙遠。
雖是盛夏,殿裏倒是極涼爽。大殿前方齊齊立著數百白玉柱。
清風拂動殿柱間的白紗,燈火明滅中,隱隱有荷花的香氣自湖心飄過來。
春羅把那盞湯擱在榻旁的檀木小幾上,輕聲說:“姐姐,喝點湯吧。”
她離得近了,才看到簡薇臉色蒼白,神色疲憊至極,沒有一絲血色,那額間鬢發已經被冷汗濡濕。
她心裏一緊,伸手去握簡薇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完全冰冷。她心下焦急,剛要說些什麼。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春羅驚恐的回頭去看,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羅曼白紗被依次拂開,一眾宮女太監擁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一身明黃常服,隻腰上係了條華鬘吐骼帶,他神色倨傲,雖然生的極是俊逸英氣,卻給人一種凜然之感。
春羅一見他,慌忙跪下。她方才心裏一直祈禱著千萬不要是完顏亮,偏生生就是他來了,倒也隻有他會來。
早在宮外,她就聽足了關於他的各種傳聞,一直對這個金國的天子敬畏恐懼至極。眼下,簡薇這樣的樣子,她簡直不能想象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她情不自禁的看向簡薇。
簡薇依然靠在那軟榻上,神色茫然,隔著那燈火看過去,叫人生出一種夢幻的錯覺。
完顏亮略一偏頭,左右都退下了,春羅雙腿發軟,跪在那地上瑟瑟發抖,隻極力帶著哀求的神色去求他:“皇上,宸妃她……求皇上饒過宸妃吧。”
他一腳踢開了去,徑直走向了簡薇,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看向那火燭下虛弱的身影:“朕做的這一切,全是遂你的意。滿意嗎?”
她置若罔聞,隻輕輕轉了頭去看那白瓷盞,湯已經涼盡,顏色越發濃稠。
完顏亮眼神一沉,兩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她的身子輕的像一片落葉,似乎輕輕一用力,就會被折斷。
他不由放輕了力道,但是聲音仍然是冰冷的:“你想嫁他,朕就誅了他的妻,替你掃掉障礙。這般的周全,你可還滿意?”
她終於看他,眼裏是刺骨的冰涼和恨意,緊緊抿住的嘴唇緩緩吐出兩字:“畜生。”
他聞言麵上一寒,怒極反笑,一揚手,她重重摔在了軟榻上。
他的笑聲洪亮刺耳,威嚴豪氣,隻隱隱帶著怒意和驚痛。
春羅自桌角爬過去,不住的磕頭,沉悶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她苦苦哀求:“皇上,宸妃她久病未愈,身子虛弱,求皇上憐憫。”
完顏亮霍的拔出腰刀,定定的擱在春羅頸間,那刀極是鋒利雪亮,略略用力,便氤出了血痕。
春羅恐懼到了極致,身體瞬間僵硬,不敢亂動分毫。
軟榻上的人冷冷的強撐起身子:“放開她。”
完顏亮看著那張絕美虛弱的臉龐,心裏洶湧著怒意和不甘,他終於還是問出口:“你愛貴族,天下有比朕更尊貴的嗎?你愛文才,有文武全才如同朕一般的嗎?你愛那騎射,有比朕更加精通的人嗎?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