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追索生命的綠色――略談朵興福的小說創作(1 / 1)

我願是一粒種子

讓生命在盆地中拓展抱負

去證實

沙漠裏波濤般的生機

去揭示

大地綠色的涵義

……

這是年輕作家朵興福的詩《綠色的涵義》的片斷。這雖是一首小詩,卻也披露了心跡,可見他很有抱負,他把自己比作一粒種子,撒播在荒涼的大漠,去追索自己生命的綠色。不妨把這看做他的文學宣言,你不看他已在通過詩,尤其小說創作付諸實踐了麼!這既是宣言也是他的一種選擇,無疑是可貴的。

朵興福把他的文學的立腳點,凝聚在柴達木盆地,凝聚在和自己朝夕相處的石油工人身上,是他聰慧和明智的表現。實際上,每一個從事文學創作的作家,都在尋找自己的興奮點,尋找自己特有的熟悉的生活領地,隻有這樣才能更好施展自己的才華,才能寫出令讀者喜愛的作品來。綜觀古今中外,那些有成績的作家無不如此。而小朵比較早地覺悟到了這一點,我是讚賞的。

我接觸朵興福的小說不多,然而從我已讀過的作品看,他的視野比較開闊,思維比較纖細,有靈敏的藝術感覺,而且顯示出了自己的個性特色。在他筆下西部荒原寂寥而又廣大,嚴酷而又富饒,在這裏創造生活的人於封閉的環境中,尋求生命的張揚和愛戀的撫慰,這自然是人類本能的需求。因此,他描繪的人物多有粗獷的野性,火辣辣的性情,在愛戀得不到滿足時,便容易走向極端,毀滅了自己也毀滅了所愛的人(《西部沒有雕像》)。或者,這種火烈性子的男子漢,在愛情上也會變得過於軟弱屈就,在不幸的婚姻中又釀造了不幸的結局(《一個死者對生者的訪問》)。姑且不說這類題材在結局處理上的類同,他能大膽地揭示這種悲劇,的確令人觸目驚心。顯然,他探索在荒原這種特定的環境中人的生命意識和生存狀態,仍是有積極意義的。

朵興福在把“我”的形象注入作品時,小說便呈現出一種活靈活現的景象。這時,他的藝術觸覺顯見靈敏,細節捕捉也很纖巧,生活場景也更具真切,在這裏“我”和描寫對象渾然一體,顯得異乎尋常的可愛(《人間》係列:《大襟衣》、《西去路漫漫》、《西部沒有雕像》、《走不出的寬胸口》)。在這類作品中,他把“我”擺進去,有揮灑自如和一瀉千裏之勢,我想他在寫作時也會出現這種快感吧。這也再次證實,隻有自己體驗過的人生才能寫出真情來,隻有自己熟悉的生活領域才能寫出動人心魄的作品來。當然,這種自然流露真情的作品不是沒有可以挑剔或者需要深化的地方,但其真實的震撼力卻是無法比擬的。我感到,他完全有能力在這類題材上創做出更有分量的係列作品來。

在柴達木這片熱土上,蘊蓄著豐富的創作礦藏,潛藏著無數驚心動魄的事物,有待作家們進一步去挖掘。在這裏為石油而戰的一代接一代的人們身上,體現著一種崇高的人生價值,在艱苦環境中隻知奉獻,而不去索取,最大限度地顯示出人性的美,道德的美。在這裏生活著各式各樣的人物,有著不同的生活閱曆和命運,自然也有著各自的喜怒哀樂,有著各自的喜劇和悲劇。作家的使命就在於探索這些人物的靈魂,探索他們心理的社會的和曆史的基因,追隨他們的命運,真實再現他們的形象。我覺得,小朵在他不長的創作實踐中,已大膽地做了嚐試,盡管這些嚐試還顯稚嫩,但是有沒有這種嚐試卻是不一樣的。我相信,他會在創作實踐中不斷豐富自己,提高自己。他還很年輕,已有了很好的開始並有了可喜的收獲,隻要這樣堅持走下去,他會造就自己的。

我們看見,在西部荒原有一個倔強的年輕作家,他一任風沙撲打,追求著生命的綠色,充滿活力地向我們走來了,盡管他的臉上帶著羞澀,這就是朵興福!

這裏,還是讓我引用小朵的詩《綠色的涵義》片斷,來解讀小朵自己更妥帖些:

沙礫賦我以啟迪

為明天孕育一束秀麗

真是如此的欲望喲

生命的活力

在沙堆中頑強地汲取

我堅信

沙礫終歸屈服於堅毅的根須

一九九三年十月於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