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文苑擷英》序(1 / 1)

為子作序,是很難場的事。這裏似乎有一個禁區,仿佛有個不成文的忌諱,礙著做父親的手腳。我想,不如打破這一禁區,冒犯一次傳統的忌諱,為孩子出書說點該說的話有何不可。畢竟“知子莫如父”麼!

李珩李勇是我的兩個兒子。前不久,哥兒倆商量著,要合出一本散文報告文學集,我和他媽媽當然高興,這就是擺在讀者麵前的這本《文苑擷英集》。書裏的作品都是報刊發表過的,或優或劣或美或醜,自有讀者評說去,做父親的沒有多少話好說。

我是想說,從小,我對孩子就比較放任,通常說便是“慣”,任其自然成長,任其自由發展,並沒有說你倆長大了也和爸爸一樣掄筆杆子。我沒有這麼想過,我深知做文的艱難。大孩子李珩在北京大學報考哲學係文學係時,我和他都遲疑了一陣,最後由他自個決定上哲學係。隻有小兒子李勇,自願報名投考了西北大學中文係。做父母的沒有難為過他們,完全是自選自定的。

就連哥兒倆的名字也是自個異想天開取下的。李珩在大學畢業之後,不知啥時候把“小冰”改成了“珩”,等給父母說起時,他已用此名發表文章了。李勇在上小學三年級時,突然一天跑回家喊叫,他給自己取了個名兒“勇”,我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自此小名“虎兒”隻有在家裏叫了。哥兒倆走的路數不太一樣,一個學哲學,一個學中文,不知為什麼哥兒倆竟不約而同地掄起筆杆子,似在意料之中也似在意料之外,的確如此。也許,這和家裏的書籍多有關係,或互相交流地讀,時常爭論得熱火朝天,時常幾本名著也不翼而飛。有時,他倆也和我們一塊談,如讀名著的感想,或某小說形象描繪的美妙處和興奮點。然而,更多時候是哥兒倆海闊天空地談,常常談得不亦樂乎。做父母的看到孩子這般迷戀書,心裏自然樂□。

我這樣想,家庭氛圍給哥兒倆有一定影響,然而主要是他倆自己的興趣所致,自己潛心學問的選擇。也許,李珩在《當代青年》做編輯,李勇在新華社當記者,由於工作需要,使得他倆自覺或不自覺地寫起新聞特寫之類的文章。然而,寫起帶有文學色彩的散文和報告文學來,還是近幾年的事。哥兒倆寫什麼,從來不給父母說,隻是稿子寫好了才拿給我們看。有時,他倆還對我們寫的東西評頭論足,直言不諱地說這好那不好,竟也出奇得準確。有時,他倆也給我們說自己想寫什麼,看看我們的態度,但是最後拿主意的還是他倆自己。哥兒倆就是這般自磨自練自主自立自然而然地長大成人了。

天下父母沒有不對自己孩子成長感到快慰的。他倆一旦發表了作品,便挺有興趣地拿給我們看。做父母的自然讀得仔細。可是挑剔的時候多,讚揚的時候少,於是便有沒完沒了的爭論。哥兒倆接觸文化藝術界的人較多,寫這方麵人物也多些,有的寫得像那麼回事,有的寫得還算湊合,裏麵多數都是我們熟悉的人。哥兒倆的文風也不盡相同,一個比較深沉,於凝重處見風格;一個比較瀟灑,於隨意處見文采。各有個人的行文筆法,似在不同與相同之間。不管如何,他倆已開始施展了才智,把所要寫的人物能夠活脫脫地表現出來。我看到孩子越來越懂事越長進並經常有作品問世時,作為掄了半輩子筆杆的父親心裏感到高興。我想,終歸是一代強似一代麼!

為了作序,破了常規,難場是難場點,但總算擠出這些話來。是為序。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於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