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隻深吸了一口氣,摟住妻子,低聲道:“你別急,我親自走一趟晉陽,你慢慢來。這個當口上,千萬別叫我擔心。”
最終安織造親自跑了一趟晉陽,安夫人帶著安平兒騎上快馬直奔常連山。可是常連山遠在千裏之外,不是一朝一夕能到。到了那個時候,小福還有命嗎?!
眼下誰也看不到渺茫的前程,隻盡力奔走。
在江南,除了安家和柳家,還有誰能把汗血寶馬當消耗品。安織造一路換了兩匹汗血馬,直奔到晉陽,連著柳鴻奔來這一天,也是兩天後了。
一晉陽城,就已經有柳家武衛柳嵩等著迎接。安織造徹夜趕路,也很疲憊,但也沒有心思休息,一根弦繃得緊緊的。
柳嵩引了他到清苑,他才下了馬,一邊大步往裏走,第一句話問的卻是柳睿。
“睿兒呢?”
柳嵩心中一陣難言的苦澀,且走且道:“屬下已經派人去通知老爺了。”
安織造腳下一頓:“怎麼?”
柳嵩低下了頭:“少爺他……也要不行了。”
這兩天,柳睿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也不動。起初,還會說說話,後來,連叫都叫不動他。
安織造推開門,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晨光中,床上坐著他還沒來得及教訓的新女婿。柳睿懷裏還抱著他家的嫡長女,姑且不論他懷裏的人是死是活,他自己是死是活,安織造也看不出來了。
他的整張臉上,全都是血,口耳眼鼻,七竅流血。
安織造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柳睿臉上,把柳睿的臉打得一歪。身後跟著的人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柳睿慢慢地睜開血紅的眼睛,平靜地望著安織造:“嶽父,您來了。”
安織造痛心地道:“你倒還人得人!別叫我嶽父,我安某人沒有你這麼沒出息的女婿!”
柳睿低下了頭,聲音有些痛楚:“嶽父教訓得是。”
安織造歎了一聲,道:“先把小福放下,你先去梳洗一下,休息一會兒。”
可是柳睿去不肯動,死死地摟著懷裏的人:“不,我得跟小福在一塊兒。她老是這麼睡著也不是個事兒,我得讓她醒來就能找著我。”
“如果你就這麼死在這兒,她醒了你讓她找誰去!”安織造的火也上來了,又覺得痛心。安柳二家,這一輩最出色的一雙兒女,難道真就要這麼毀了嗎?難道老天真的要看不過這兩家了嗎!
當下也沒有辦法,安織造隻得讓人打了水來,親自給柳睿擦了臉。柳睿也不動容,隻坐著,閉著眼睛。
當天下午,陳大夫和卜大夫都到了。陳大夫是江南名醫,卜大夫則是退休的禦醫,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一直呆在襄陽。這下也被興師動眾地請了過來,隻先去給已經不知道有沒有命的那一雙兒女把脈。
那陳大夫看到柳睿的耳朵又開始流血,不由得大驚:“不好!大少爺再這麼下去,心脈俱損,隻怕是活不成了。”
卜大夫也一驚,顫聲道:“古籍裏曾有記載,有人情根深種,痛失所愛,一下子就七竅流血,然後心脈俱損,枯竭而死。沒想到在老夫有身之年,竟然真的遇到了這種事情!”
安織造恨了一聲,道:“卜大夫,這可如何是好?!還有小女,小女如何?”
卜大夫和陳大夫商量了兩句,最終道:“大人莫急。大小姐的情況其實很穩定,幸好有大少爺一直陪在身邊,用人氣暖著她的屍身,讓她不至於就這麼油盡燈枯。隻等找到鬼麵花讓其服下,便可恢複脈搏呼吸。”
“何謂鬼麵花?”
卜大夫道:“鬼麵花,和黃泉三雪一向是相輔相成的兩味藥。先前小姐服過黃泉三雪,該是幾日前發作了。這下隻要找到鬼麵花給她續命,再想其他辦法。夫人應該已經派人去請常連神醫,我等雖然不才,沒有常連神醫的驚世才華,可是給小姐吊著幾日命還是可以的。”
陳大夫道:“現下麻煩的是大少爺。再這麼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若是他活不成了,隻怕大小姐就是醒了,也是一般光景!”
柳大少是何等鐵血男兒,陳大夫從十幾年前開始和安柳二家的關係就比較親近,偶爾也會到私兵營去給傷兵看診。那個時候柳大少年紀尚小,可是也已經初露了今日這種冷血無情的個性的端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