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起昆侖,東入碧海,沿途青山城鎮無數,萬裏長江,風光無倆,名喚湘江。湘江之畔有一昌黎鎮,總共不過百戶人家,一直都是自給自足,雖然衣食無缺,卻也不算富餘。
直到朝中的禮部尚書告老還鄉回到這裏後,昌黎鎮在短短的三年中就興盛了起來,以上供皇室的羽緞而聞名天下。這羽緞取用百鳥羽毛,加上蠶絲紡織而成,細膩柔軟,保暖華美,深得貴人們喜愛。
已經是二月初九,天氣微寒,柳絲見青,前尚書顧庸的府上發生了一件不算大不算小的事。
顧庸的兒媳在清晨時分誕下了一個女嬰,這對三代單傳的顧府可算好事,隻是這個女嬰出生之際,竟有異象,房中蓮花清香彌漫,久久不散,而女嬰不哭不鬧,雖有氣息卻無生氣。
顧庸已經年近六十,花白著須發,微微有點發福的身材,看著還是很康健。看著奶娘手中抱著的小小一團,顧庸是皺著眉,大夫已經看過了,這孫女身體並無問題,隻是,恐怕精神上有點不對。
院中的一棵老柳樹的陰影處,一個白影浮在那,不是人,是一個魂魄,蒼白麵容,不見猙獰,隻是如冰雪一般的冷漠,她隻是靜靜的漂浮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直到夜色降臨,一個顧府的老婦人將那個女嬰抱出了院子,而她身不由己的跟上。
那個女嬰是她的轉世,隻是那體內隻有一魂一魄,剩餘的二魂五魄隻能宛如鬼魂般存在女嬰的周圍,不能離得太遠。
眼看著女嬰被拋下湘江,她依然沒有動作,她在等那女嬰死去,等著那一魂一魄歸來,然後讓她繼續在這天地之間遊蕩。
女嬰就要沉下去了,忽然一道流光將女嬰救了起來,她覺得意外的抬眼看去,那是一個灰衣男子,披靡之態,冷峻如霜,看著些許的眼熟,不過她想不起來是誰。
“翎歌!翎歌!你出來。”那個灰衣男子抱著女嬰朝著四周喊著。
翎歌?是在叫她啊。
她是翎歌,顧翎歌。
翎歌現出了身形,五百年來世間遊蕩,她縱然是魂魄,卻也有不淺的修為。她看著男子懷裏的女嬰,極冷淡的說了兩個字,“放下。”
“翎歌?”男子望著翎歌,冷峻的麵容透露著些許的悲傷,“翎歌,輪回吧。再不輪回,你會魂飛魄散的。”
“放下。”翎歌有些不耐煩了。
“翎歌、”男子還要說什麼,翎歌一道法力已經打了過去,陰風惻惻,寒如飛霜。
男子衣袖一展,擋住了這一擊,“翎歌,我是蒼穹!你不認得我了?”
翎歌沒有回答,手心已經聚起了鬼氣,伸手釋放間,鬼氣從四麵八方將男子包圍,男子不得不伸手抵擋。
“翎歌!顧翎歌!”不多時,這個名叫蒼穹的男子脫困後,有些氣急敗壞的喊著,發絲散亂,有些狼狽。
翎歌自然知道自己這一招的厲害,看他脫困,身影已然飄忽向前,鬼魅無形,右手中握著一把長笛,長笛雪白,卻如利劍。
“顧翎歌!”蒼穹大喊了一聲,這一聲貫徹天地一般,震得翎歌有些暈眩,也停下了身影。“好好說話行不行!”他很是氣惱,“你不記得我可以,總還記得鳳離凰吧?”
鳳離凰?這三個字聽著很熟悉也好心痛。
翎歌忍不住捂著心口,眼前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焰,那麼的目眩心驚。
她不是鬼嗎?鬼怎麼會疼呢?
“翎歌,你不輪回,怎麼能再遇見鳳離凰呢?隨我走吧。”蒼穹放柔了聲音。
莫名間,翎歌點了點頭,隻是走,又是要走去哪裏?而鳳離凰又是誰?
她淡淡的看向那個妖,似乎是在詢問,她看得出來,這個男的不是人類,而是妖。
“回我們的家。”蒼穹朝著翎歌伸出了手。
家嗎?她的家在哪裏呢?
懵懵懂懂,翎歌隨著蒼穹來到了湘江之源昆侖山脈中的影重山,這裏山林茂密,多奇花異草,人跡罕見,山中一處,名喚百鳥林,飛禽種類繁多,每日清晨,百鳥齊飛,五顏六色,甚是壯觀,這裏的飛禽,最易修煉成妖。
蒼穹帶著翎歌直接到了林中那偌大的蓮花池。翎歌隻站在一棵大樹之下,天已經亮了,陽氣漸重,翎歌縱然是有鬼力護身,也不能在陽光下太久。
“翎歌?”一個黃衣女子一看到翎歌,極是歡喜的就要跑過來。
蒼穹連忙攔住她,“絲兒,等等。這是翎歌這一次的轉世,你先看看。”蒼穹把懷裏的女嬰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