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又是夏日，山上的蓮花盛開，他站在蓮花池邊許久，他的青春已經不在，他的壽元也即將到了盡頭，可是他的目光卻越發的清澈，那是心清神明。
“師父，要下雨了，還是回去吧？”小沙彌看了看天氣，很是擔憂的說道。
“還早。”他還是望著蓮花。
小沙彌安靜了一會，不過始終忍不住，又開口問，“師父，明天再看，花也是在的。”
“花開花謝終有時。”他隻是這麼說著，花要謝了，他也是該回去了。
這一場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他坐在禪房裏，吩咐弟子取了一把古琴出來，還有一枝玉笛，還有一本曲譜。
“宮商角徵。”這個曲譜是他曾經教給翎歌的那樂章，當初隻有四調，而如今在這曲譜上已經有了羽調。
翎歌始終都沒有看到羽調，因為是他刻意隱藏了。春夏秋冬後，羽音代表的是輪回，羽音起，輪回轉，前世今生盡在眼前。
他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將羽調撕了下來，用著蠟燭點燃了，紙張化作了灰燼。
傳世有宮商角徵就夠了，羽音終究是不適合的。
清晨的時候，等著他的弟子進來的時候，他盤坐在那，已經圓寂了，隻留的經卷無數，古琴玉笛，那一本殘缺的曲譜，還有滿室蓮花香氣。
魂魄歸，他依然還是帝雲釋菩薩，站在雲層之上，他心如古井止水，景霄帝君親自來接他，手裏還拿著一朵的蓮花。
“你終於回來了。”這幾年帝雲釋在人界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他很開心帝雲釋終於可以放下，可是又是覺得心酸，唯有心死了方能放下，可是心死了，情也就斷了。
“讓帝君久候了。”帝雲釋隻是點了點頭。
“回來就好，我也剛把這朵蓮花收了。”這朵蓮花的化身就是顧泠泠，本該是由她來給水鏡塵一世情劫，奈何九蓮親身到了，這情劫也隨之情解了。
帝雲釋微微笑了笑，“有勞帝君。”
“走吧，回去吧。”景霄帝君拍了拍帝雲釋的肩膀，隻是他一抬眼，看了看更高處的雲層一下，看來九蓮帝尊是不會來了，真的是不會見了。
算了算了，不見也好。
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虛影中浮現出了九蓮帝尊的輪廓，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她是來了，隻是沒有出現而已。
知道他一世安好，知道他平安歸來，她就放心了。
涅羽化作小狐狸靠在她的裙邊，輕輕的蹭了蹭，“主上，我們也回去吧。”
“好，回去。”身化清風，她從薄雲中消失，雲依舊，似乎她從沒有來過一樣。
六界在天地之間，她和他也是在天地之間，身是自在，心埋在歲月深海。
梧桐樹下，蓮花池畔，隱約還有那琴聲悠悠，笛聲嫋嫋，在合奏著一曲《鳳求凰》，凰難求，鳳又有何求？
緣起緣滅，佛心一戒，戒那相思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