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愣的看著她,涼風習習,她抬頭看向了他,目光在瞬間相接,她望著他,露出微笑,紅唇微動,他聽不見可是看清楚了,她在喚著,“小和尚。”
皇後之位,終於確定了,他順從著自己的心意,立顧長歌為後,隻是同時,還有兩位妃子,李德妃,上官賢妃。
詔書昭告天下,那年的秋天,十裏錦繡,她鳳冠霞帔一身紅裝終於成為了他的妻子,入主中宮正儀殿,也在那一日,他與她才算是正式相見。
她戴著鳳釵流蘇花冠,團扇遮麵,端坐在那,他一步步走進,“你說待我成年後再見,指的是今日嗎?”他知道她肯定有著自己的秘密,畢竟五年前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不可能有那樣的身姿。
“陛下若要這般算,也是可以的。”二十弱冠,算是男子正式成年的時候,九蓮或者是翎歌輕移扇麵,對著雲天微微笑著。
果然是她,“那為什麼之前不讓我看到你的樣子呢?”他坐在了她的身邊,目光卻沒有移開她。
“都說美色誤人,我怕誤了陛下。”她眼波流轉,流露出嫵媚之色。
他低頭笑了笑,“確實是誤了。”她容貌太出色,傾國傾城的美,世間唯有他這個皇帝才可以配得上她!
一夜春宵是如膠似漆,紅綃帳暖,擁著她的時候,他突然對於以前君王不早朝的感覺深有體會,她是他的妻子,她身上有他向往的美好,聖潔典雅。
翎歌是一個很合格的皇後,後宮瑣事她是處理的井井有條,連著三天後進來的妃子,她也安排得很好,也許被那一雙眼眸看著,沒有誰會覺得她不好吧。
隻是她太冷靜,唇角有笑,可是眼中無情,唯一對著他,她眼中有些許柔情,又像是透過他看見了誰一樣,帶著思念或者眷念,總讓他覺得莫名嫉妒。
三年相守,他獨寵她一人,他們生下了一個孩子,滿了周歲後他便立了孩子為太子,隻是那一年的秋天,她便病了,病魔來勢洶洶,短短三天她便失去了生機,禦醫束手無策,連著淨華山的真人看了也沒有辦法。
在她床前,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她卻依然對著他微笑,“陛下無需傷懷,有這三年時間已經足夠了。”
“不夠!我要的是一輩子!”心如刀割,他忍不住的落淚。
“一輩子又能夠多長呢?莫要執著,莫要悲傷。”她伸手拭去他的淚,笑著便閉上了雙眼。
她走了,留給了他三年溫情,偏偏又丟下了他一人稱孤道寡。
情在她離開的時候湮滅,愛隨著她遠去,帝王情深,他的情給了她就再也沒有了。便是後宮佳麗三千人,在他眼中也是空無一物。
帝王業是白骨堆積,富貴權勢是鮮血浸染,仇恨已結,情愛已空,世間苦他早已嚐盡,歲月於他了無趣味。
他用著所有的心血將孩子培養長大,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那一年他四十一歲,他便退位了,他再次踏足白業寺,出家為僧。
袈裟在身,俗世已在身外,他也曾苦修在外,到過那蓮華山,到過那莘城昌黎,那裏有一長歌真人。
他在長歌真人的雕像前駐足,不經意間就入了夢。
這個夢裏,有他,也有她,那是一世的愛,一世的苦,一世的怨。
夢醒的時候,他看著她的雕像,終於是悟了,她是來渡他的,她從不曾離去,她是永恒的存在。
他用餘生在佛前祈求,離了紅塵百丈煩惱,渡劫身於古卷青燈,佛是覺而不迷,菩薩是覺而有情,他泯了慈悲眾情,便是立地成佛。
壽命盡,法身歸,他依然是帝雲釋,踏蓮成佛,九重雲霄境,他再次見到了她,九蓮帝尊。
他謝她塵世相渡,三年相守是前世的緣,也是今生的果,他很知足,所以放下,心無掛礙。
“帝尊,紅塵莽莽千萬丈,蓮渡苦海,佛心安寧。”他合掌低頭,腳下蓮是她相贈,宛如她生生世世長隨身側,心安身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