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慵懶的街道被小雨衝洗幹淨,洗衣店門前的梧桐樹散發著一種濕漉漉的清香。有兩兩三三的年輕人背著雙肩包走過,他們手中的飲料和響亮的笑聲都流露出青春的囂張。李小聰穿著白色的短褲提著一大包衣服,站在洗衣店門口發呆,一陣風吹過,梧桐樹上的雨露撒了李小聰一身,她淺黃色的小背心和淩亂的短發都弄濕了,李小聰下意識的縮了縮頭。看了看自己塗著紫色指甲油的腳趾頭,心想:即使穿再豔麗一點的顏色,也抵不住歲月侵蝕,30歲的自己已經和青春做最後的道別了。於是她淺淺的一笑,提了提手中的衣服,轉過巷口,找到自己的小紅,打開後車門將衣服丟進去,然後鑽進了車裏。
今天是李小聰30歲的生日,今天和三年以來的每一天都沒什麼區別,沒有約朋友、沒有買禮物,早上也因為下雨窩在公寓裏啃麵包,雨一停,李小聰便迫不及待的到洗衣店取衣服,因為雨過才天晴,路上沒什麼車也沒什麼人。顯得3歲的小紅和30的李小聰都分外婀娜,也分外孤獨。
李小聰將小紅開過公寓樓,她原本就想這樣帶著洗幹淨的衣服到外麵遊蕩,沒有什麼目的,也沒什麼理由。
等紅燈的時候,李小聰看見街角一家原本是冰激淩店的地方變成了畫廊,而且還辦起了畫展,李小聰覺得恍惚,好像昨天自己才在店裏點了黑咖啡的外賣。努力的想看清畫展的名字,忽略了信號等的改變,後麵的車憤怒的一鳴,李小聰無奈的右轉彎停車。
畫展沒有名字,隻有一幅水景油畫鑲在畫架裏,前麵塞著一塊紅底金字的燙金紙,上麵寫著“畫展”。李小聰覺得這畫美好卻有些飄渺,她很想走進畫展去逛逛,隻是想到自己的家居服和夾腳拖覺得有些不妥。
“要進去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小聰覺得這聲音陌生卻又有點熟悉,好像聽過了很多次,但理智告訴她,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李小聰回頭望去,一個比自己高上很多的男孩站在身後,他穿著白的有些誇張的休閑褲和一件紅的有些幼稚的t恤,頂著一頭方便麵似地頭發,李小聰下意識的微微一笑,並不是出於禮貌,而是李小聰打心裏覺得這個男孩有點好笑。
“好像不合適。”李小聰答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男孩上前拉起李小聰的手臂,拖進了畫廊。
畫廊裏人不多,大家的穿著也很隨意,男孩拐上樓去,李小聰便在畫廊裏隨意的逛著。
李小聰覺得這個畫家一定是一個幸福的人,這裏的畫色彩對比強烈卻也著色濃鬱,但既不奢華也不張揚,反而在紛亂的色彩的中流露出一種樸實的感性。
李小聰在一幅名為《愛自己》的畫前駐足。畫中的少女屈膝而坐,齊腰的長發散落,依偎在膝蓋上的側臉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哀傷,似乎淚水就要奔流才緊閉了雙眼,雙臂緊緊的抱著彎曲的腿,露出怕冷的腳丫。身邊一盒掏空的煙和一瓶未開的酒。李小聰無心去理會,畫裏更深的寓意或矛盾,她深深的望著“愛自己”三個字。
愛自己、愛自己,曾經有人不停的在自己身邊告誡,“李小聰,你要愛自己,懂嗎?”
李小聰看著畫裏的少女,似乎和自己沒有任何相似與交集的地方,她也需要愛自己嗎?她也孤獨嗎?她也膽怯嗎?她也在尋找嗎……
“喜歡這幅畫?”方便麵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李小聰轉身打量他,“這是你畫的?”
“你怎麼知道?”方便麵驚訝的瞪了下眼睛。
“你出入這裏像回家似地,不是主人怎麼會?”
方便麵笑了笑,伸手遞給李小聰一張卡片。
李小聰以為是名片,接過手才發現是自己的駕照。
“你在洗衣店掉的,我一直想還給你,可你怎麼我都聽不見我叫你,我以為你患了耳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