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音握笛的那隻手,剛剛抬起一點。就察覺一陣疾風馳過,還未待她回頭,隨即身子一輕,一雙有力的臂膀就攬住了她。
蕭羽音並沒有回頭,聞著身後那人身上隱隱傳來的青竹的清香,微微抬起的右手緩緩放下。
納蘭珩!想到這個名字,心裏微微的有些安心。蕭羽音微微的往後靠了靠,聽著他微微起伏的心跳。她心知納蘭珩是生氣。
兩人緩緩落地,納蘭珩並沒有放開蕭羽音,雙手依舊摟在她的腰間,蕭羽音微微掙紮了下,卻使得納蘭珩摟的更緊。
“你這是準備跟朕作對嗎?”納蘭嘯冷冷的望著納蘭珩,語氣裏也滿是冷冽。
納蘭珩微微抬起頭,一直帶笑的桃花眸,就像萬年雪山一般,冰冷,他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父皇,你還有一絲父皇的樣子嗎?”
納蘭嘯臉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了一下,“朕是君,想要什麼還要你的允許嗎?朕想廢了你,易如反掌。”
納蘭珩嗬嗬的冷笑了起來,眼裏閃過一絲憂傷,冷冷的答道:“我寧願不是您的兒子。”
蕭羽音聽著納蘭語氣裏憂傷,右手不自覺的握住了他的手,似是安撫。
納蘭珩察覺到了蕭羽音的意思,輕輕的放開摟著她的手,左手緊緊握住她的右手,帶著他轉身離開。
“朕絕不允許你娶她的。”背後的納蘭嘯站在原地,衝著納蘭珩冷冷的說道。
納蘭珩並沒有回頭,聲音悠悠的傳來,“父皇是不是忘記答應母後的事情了。既然你想要我出手,那麼父皇你就要有輸得起的自覺。”
. 母後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會發生的事情,才會提前安排好,那道聖旨難道就不能讓他明白絲毫嗎?
蕭羽音被納蘭珩拉著走,走至拐角處時,忍不住扭頭忘了納蘭嘯的方向。
納蘭嘯站在原地,並沒有移動半分,不知怎麼,蕭羽音卻感覺在他身上看到了蕭索寂寞的感覺
韻蘭殿外栽著一棵高高的梧桐,枯葉滿地,卻仍有數片葉子掛在枝頭,隨著每一次秋風起,微微顫著,掙紮著不願落地。
直至納蘭珩和蕭羽音的身影消失不見,納蘭嘯依舊站在原地,隻是視線靜靜的看著那棵孤獨梧桐樹,深邃的眸中閃現著追憶。
猶記那年,她剛剛進宮,被封為後,他為她建了這韻蘭殿,不是曆代皇後所住華清宮,隻因她是那個最特別的。
當她與他親手種下那棵梧桐幼苗時,他抱著她喃喃道:“鳳凰棲梧桐,朕的梧桐招來的便是蘭兒,這世上唯一且是最美的鳳凰,吾後。”
而如今,小小的幼苗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言猶在耳,人卻隻活在了他的記憶中。
而他在她死前,她向他請的那個聖旨之時,他才明白,他這一生,終是負了她。
又在原地站了半晌,他才轉身離開韻蘭殿。身後,一片梧桐葉終是久留不得,微風拂過,它便離了枝頭,輕輕的落了地,蓋在那些早已枯脆的葉上,清晰可見葉脈上猶帶著淡淡的青黃,一如那些漸漸褪了色的遙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