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到家,已是晚上九點。
踏入亦城小區的時候,一彎新月當空,傾灑下來的清輝把四周照得溫婉可人。這如水般朦朧的清輝,攜同地上昏黃的路燈,似乎要把人融化成薄如蟬翼的衣衫,跟隨靈魂飛舞的方向披散開去。
真想問問守望千年的大地,如何穿越黑暗,去親吻輕柔的月光!
大地不語,14號樓的轉角,卻走出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他告訴我說:“姑娘,前麵就是你的家了,有緣此刻相逢,就賜你一縷清風,做個好夢吧。”
我想,他就是傳說中的月老了。於是,趕緊上前問老人到:“世間狂人,有目如瞽,為情癡,為情呆,為情癲狂,為情迷亂,心不能歸,顛簸流離,我這個人,該如何是好呢?”
本想抓住機會讓月老幫我解開“世間情為何物”這個糾結人類幾千年的愛情難題,不想自己跑得太急,激動中被絆了一跤,爬將起來定神一看,月老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月光傾灑不到的地方:灌木無語,影影綽綽。
我想我是醉了。
突然間,一隻流浪的貓瘋跑過來,差點撞到我的腳踝,卻又被我搖擺躲閃的陣勢嚇了一大跳。哦,我想我真是醉了,醉態醜陋,連畜生看了都驚恐,落荒而逃。
一個激靈,人似乎清醒了不少。
抬頭看見蒼穹上空稀稀落落散布著的星星,依偎在新月身旁。看呀,連星星都好似有家可歸的孩子,這般幸福可愛,而自己,背井離鄉漂泊在北京這座諾大的城市,晚上九點多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這個冰冷的小區,看不見親人熟悉的背影和麵龐嗬。
眼前不遠處,披著清輝的垂柳,在春風的吹拂下,微微擺動,它們的每一個枝椏都被來自天地的光線裁剪得依稀可辯。垂柳樹下,連翹、桃花、丁香、辛夷花、梨花、海棠花已凋謝殆盡,甚至榆葉梅也凋零得差不多了,但依然有花香的味道。暗香浮動,那是小區圍欄外盛開的梧桐花的恬淡的氣息呀。
梧桐花是愛的使者,花語是“情竇初開”。古代傳說,梧為雄,桐為雌,梧桐一起便是同長同老、同生同死,象征著至死不渝的愛情。
至死不渝的愛情!
在這個春風沉醉的夜晚,在這情意纏綿的夜晚,嗅著梧桐花香,真想問問,此刻的你,在哪裏等待?
春天的新月之夜,多麼美好。月兒簡直就是上蒼賜給人世間的天使,把簡單透明、曼妙清亮帶給每個凡俗的人。
在樓下,找了個藤木椅子坐下來,想起一個人寫過一首叫《月光》的詩歌:
……
瞳孔中印出點點星星串聯的大網
轉動的天宇間一個靈魂
左右彷徨
怎能走出黑暗
去問溫柔的月光
……
想起一個人創作了一首叫《月光曲》的鋼琴奏鳴曲,也想到跟一個美女相關的美麗傳說……
古今中外,現實與傳說,何以把不同的眷戀表現的如此相似?在這樣平靜祥和的夜晚,有多少婉約淒美的故事綻放在心?有多少幽深細膩的心在無時無刻地思念和跳動?歲月如歌,把悲喜就這樣留在了一個人的心中。
月已西斜,一句沒來由的問候,心像被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黑黝的身軀肢解得零落的月光一般,破碎地傾灑了一地。
請不要問我為何這樣,我隻是被春末夏初這個神奇的夜晚感染和熏醉了,才這般如歌如泣、驚心動魄;歸根到底,都是月亮惹的禍,還有那一杯陳年紅酒,激起心中一絲苦澀、無限感慨。
曾經說好的,要心靈相通、夢想相隨。可不經意間幾句話,就粉碎了一個甜蜜的暢想。
曾經暢想一個春天的故事,在那海棠花開的時候,有你從身邊經過。可是,不知明年海棠花果真盛開如焰,還能否實現今天的諾言?
願新月作證,許得一世情緣,把今生幾十裏的距離,化作一縷青煙飄逝,修得來世花好月圓。有你,敢不敢跟我一起麵對清風明月說出這個誓言?敢不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