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扶著的克達爾見狀,嗬嗬笑道:“嗬嗬,殤王何必為一個女奴生氣呢……”
殤烈低睨著眼沒有作聲。
一待鞋麵擦淨,他跨開步伐,頭也不回地走過她麵前。
克達爾卻在藍倪的腳邊停了下來,指著自己的鞋麵道:“喂,蠢女人……給我的鞋也擦擦,髒了!”
金色的高大身軀突然頓住了腳步,他沒有回頭,仿佛在等著這位貴賓族長。
那群侍衛們,也紛紛停下了腳步。
藍倪盯著那雙粗大的青布鞋麵,咬住了牙根。
她不奢望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會開口阻止,讓自己做一個人人可以指使的女奴,不就是要故意折磨她,嘲諷她嗎?
跪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堅硬的地板,磨痛了她的膝頭;滲著汙水的破布,讓她的十指冰涼,凍得幾乎沒有感覺,除此之外,還有某種寒意,悄俏沁入她胸口。
纖弱的十指緩緩抓起自己破舊的衣角,她麵無表情地往青布鞋麵上擦去。
卒不及防,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頭發,克達爾嘿嘿地笑著彎下了腰,他的酒氣噴在她臉上:“嘖嘖,長得真標誌……哈哈。大王,這個女人……本族長要了!”
說完,他還打了個酒嗝。
藍倪皺起眉頭望著那個醉鬼,眼神裏閃著厭惡。
殤烈,你在意嗎?
心中湧出一股近乎自虐的瘋狂念頭,這一刹那,她突然很想看看客廳中央那個一身金袍的高貴男人會如何處理?
“做什麼如此看著本族長?”克達爾看到了她眼中的厭惡及嘴角的嘲諷,加重了手中力道,將她的身子拖進自己懷裏,“哈哈……好,有個性!本族長喜歡,大王,今晚就由她來伺候我了,哈哈……”
殤烈的臉孔已變成黑色,額頭的青筋不住地跳動。
雙手緊握成拳,眼中迸裂出殺人的怒火。
該死的!
他僵硬著身子轉過身,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她,哪怕是想一想都不可以!
他會忍不住殺了那個男人!
黑眸閃著藍光,他看到克達爾正邪笑著抓過藍倪的腦袋,一雙厚唇就要湊了上去。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氣中響起。
藍倪收回抽得發痛的小手,猛然推開克達爾令人作惡的身軀,退到幾步之外。
“賤貨,竟然敢打本族長!”克達爾厲吼一聲,憤怒地跨過一大步,伸出大手企圖再次抓住藍倪,手還未碰觸那破舊的衣料之時,一把冰冷的長劍已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別打她的主意!”
口氣陰森地如來自地獄,冷颼颼地讓人起了一身的冷顫。
克達爾酒意全無,小心地低頭看看夕陽下閃著寒光的劍鋒,緩緩舉起了手:“大王,您這是做什麼?一個女奴而已……何必刀刃相見?”
“就算是女奴,她也是本王的女奴!誰動了她,都該死!”
每一個字,充滿霸氣和威嚴。
藍倪冷冷地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克達爾額頭冒出冷汗,擠出笑容:“大王真是嚴重了……在下無心冒犯,大王您就息怒……息怒哈……”
劍依然停留在他的頸間。
殤烈緊攏的眉宇間有著不容反抗的堅決,他一字一字吐道:“如果不想明天就被刖夙滅族,立刻滾出刖夙國!”
“大王……”克達爾一張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
“滾!”殤烈吐出最後一個字,無情地收回了劍。
仿佛看了一場事不關己的鬧劇,藍倪嘴角揚起一個微微的弧度,轉身,徑自跨出了門去,腳下響起刺耳的鐵鏈與青石地板碰撞之聲。
長廊那頭,孤獨而消瘦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在他的注視下,逐漸——逐漸遠去,直到她轉身,消失在長廊的盡頭,再也看不見。
殤烈收回長劍,看到門邊那個被人遺棄的水桶,抽動的眼角毫不客氣地嘲弄著自己。
該死的!
他是這麼恨她,為什麼在看到她受欺淩時,卻會覺得無法忍受?
夕陽,已不再溫暖,留在身上的全是難以忍受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