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攀附著石壁,他們順利踩到了叢林的地麵。

藍倪搖頭道:“今天又有哪隻可憐的山雞倒黴了,真不忍心啊!”

殤烈扯了扯唇:“物競天擇而已。”

“看來世界就是如此。我們走吧。”

正欲舉步,殤烈突然閉了閉眼睛,一種沉重無力感向四肢襲來。

感覺肩頭的力量突然加重,她詫異地轉臉一看,立刻變了臉色。

“烈……烈,你怎麼了?”

他臉色幽青,薄唇一抿,殷紅的鮮血自嘴角溢出。

藍倪睜大了眼睛,驚駭地抓著他:“烈……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烈!”

好多好多的血,一滴滴落到地上。

“烈……”

藍倪一邊著急地喊著,一邊不斷地為他擦拭。

鮮血沾上了她潔白的手腕,然後不斷地流了開來。

“我沒事……”殤烈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暗自運功調息,無奈心口像被人封住了一般,根本無法使出半分氣力。

詛咒又發作了!

發作得越來越頻繁,讓他明顯感覺氣息不足,這也是他為何遲遲不敢帶她擅自去林中尋找出路,而一直等待巴都前來的原因。

“烈,你忍著點。”將他扶到一棵樹旁坐下,她認真而緊張地看著他,看著他發青的俊臉,隱忍著痛楚的眉頭緊擰,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變得緊窒了。

會是那個詛咒嗎?

腦海中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不是因為他與黑衣人打鬥之中受了內傷,而是因為他的詛咒發作了嗎?

血液急速褪盡,小臉上全是驚恐。

是這樣的,一定是的……

隻有那樣可怕的詛咒,才能讓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變得脆弱,也隻有那樣可怕的詛咒,才能讓這個魄力十足的男人無法抵抗。

“烈……”

她仍然無法接受,在這個時刻,他的詛咒竟然真的發作了!

怎麼辦?

詛咒——唯有自己的血才能為其解咒。

自己的血……可是黑衣人從來沒有說,該怎麼以血解咒。

該怎麼辦?

殤烈一次又一次地忍住即將噴出的血氣,一手緊握著劍柄,一手緊抓著她柔嫩的小手。

劍能給他支撐,而她的手能帶給他力量。

他閉上眼睛,他也沒料到這次發作來得如此迅猛,大約是與黑衣人打鬥之時幾乎耗盡了內力,大約是在這深山之中身受障氣的荼毒……

“藍兒,別怕……我真的沒事。”他緊了緊手指,對她展開一個笑容。

一樣的俊朗,今日的他與從前的任何一刻都完全不同。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殤烈。

他該是充滿力量,充滿霸氣的君王,他修長健碩的身軀隨時散發著不容抵擋的魄力,當他淩厲的黑眸一掃,所有人都該不由自主地臣服才是!

而是眼前的他,發青的臉龐蒼白的嘴角,下巴還有未幹的血跡,他的黑眸中充滿了深情,不再深沉淩厲。

血好不容易停止了。

他努力給她微笑,他的手有點冰涼,但是握著她的力道卻那樣溫柔而有力。

藍倪的心髒也隨之緊緊縮起,她以袖口輕柔地撫過他的下巴,眼中逐漸蓄起了迷蒙之光。

她從來沒有如此慌張、害怕過!

從來都沒有!

黑暗,冰冷,孤獨,責罵甚至是被暴虐後差點心碎時,她都不曾如此害怕過,這是一種深沉的恐懼,惟恐最愛的人會在自己的眼前就此消失。

“我的藍兒在擔心我嗎?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殤烈吸了氣,裝作已經恢複了平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藍倪含淚點點頭,一聲又一聲不斷地告訴自己——

藍倪,你不能慌,你不能亂。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才能救他!

黑衣人的話“哪怕流盡你身上的血,你也願意救他嗎?”是的,毫無疑問、毫不猶豫地,她願意。

突然探出手腕,往劍鋒上飛快地一抹。

雪白的衣袖,殷紅的梅花……

殤烈大駭,眼睛陡然睜得老大,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驚道:“你這是做什麼?”

鮮血那邊刺眼,已經濡濕了袖口。

水眸深深地凝視著他,手腕一抬,她將腕上的傷口放到了他的唇上。

“我的血可以救你!”她說的異常肯定。

雖然,她不知道怎麼做,雖然她也不確定是否有用,但是,這卻是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我的血可以救你!”她再次說道,語氣更加肯定,淚光中閃著堅毅。

蒼白的唇角被染上殷紅,殤烈生氣地扣住她的手腕,飛快地扯下一邊衣角。

藍倪卻掰開他的手指,再次將皓腕遞到他的唇邊。

“你以為如果你死了,我還會獨活嗎?” 她淚眼朦朧,聲音輕柔卻無比清晰,“黑衣人說過,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惟有你活著,我才會好好地活下去!”

晶亮的眸子,比璀璨的星辰更美麗,她那樣看著他,兩顆淚珠同時滾落,深深地深深地震撼著他的心。

心絞仿佛也停止了,他已經感受不到。

因為,他的心完全被一種幸福包圍著,震撼著。

她的話語,她的眼神猶如美妙的仙樂,他怎麼舍得就這樣死去?

來生?來生多麼渺茫,如果不能珍惜今生,要來生又有何用?所以,他要活著,帶著她一起快樂地活著,彌補從來的遺憾和痛苦,創造美麗的未來和生活。

頭一低,他吮上潔白的皓腕。

淡淡的腥甜,鹹鹹的淚水……

不知不覺中,無聲地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