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書房幽暗,劉景泰在門外頭稟報:“爺,您此時有空兒嗎,奴才帶李忠來給您磕頭。”
允禮嗯了聲。
門啟開,劉景泰帶著李忠走了進來,回頭道:“還不見過王爺。”
李忠跪地:“小人李忠,見過王爺。”
允禮端著茶杯,用杯蓋緩緩拂著茶水,目光淡淡飄過來,麵前這壯漢,四方大臉,眉目開闊,身形偉岸,又特別瞧了瞧他的那條辮子,又粗又黑的盤在頭頂,允禮抬抬下巴:“起來吧。”
李忠道:“謝王爺。”
隨後站起,恭敬的侍立,自稱小人,臉上卻是不卑不亢的神色。
允禮呷了口茶:“聽說是你救了福晉。”
李忠憨厚的一笑:“不能說是救,隻是碰巧替大福晉打跑了幾個無賴。”
允禮挑了挑眉,難得他在自己麵前並不邀功求賞。
劉景泰那裏道:“你是臉皮薄還是謙虛,大福晉可是說了,七八個潑皮佯裝是叫花子,攔住大福晉的轎子討錢,侍衛們過來推開,那些個潑皮竟拳腳相向,且個個功夫不賴,還是你路過看見了,一聲怒吼,三拳兩腳就把那些混蛋給打跑了,大福晉瞧你功夫好,招你進府,你不妨說說你那拳腳功夫師出何門,王爺有心栽培你,你可別錯過機會。”
自己心裏想的,都給劉景泰說了,不負他跟了自己十多年,允禮怡然的喝著茶,等著李忠自報家門。
李忠總是一副笑麵,卻笑得樸實,道:“不是我不想說,是我根本沒投個正經師父,小時往街上混,今天姓張的明天姓李的,跟著那些跑江湖的學了幾天功夫,那些人萍蹤不定,我同他們再無往來,也記不得都叫什麼名字了。”
劉景泰冷哼一聲:“你甭嘴巧,跟幾個跑江湖的學了幾天功夫,就這麼厲害,要知道咱們王府的侍衛可是個頂個的高手,他們都奈何不了那些潑皮,你卻不費吹灰之力就打跑了,沒個高明的師父教你?誰信。”
李忠仍舊是笑嗬嗬的:“大總管我真沒騙您,我也沒膽量騙王爺,常言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的功夫,是我自己個悟的。”
劉景泰朝他啐了口:“自吹自擂。”
李忠曉得王府的總管、管事都是太監,也就對劉景泰的忸怩作態見怪不怪,開口一笑,倒讓劉景泰無法發作了。
一直聽他們唇槍舌戰的允禮淡淡道:“既然你這樣的功夫,做個普通侍衛委實可惜了,這樣吧,你以後跟在我身旁,我到哪兒你到哪兒,做個近身長隨。”
正愁找不到糊口之地的李忠心花怒放,更覺得自己若是能在果郡王安頓下來,比留在自己家裏安全,於是重新跪地,咚咚磕頭謝恩。
允禮看看劉景泰:“拿二十兩給他,算是見喜錢。”
見喜錢,就是初次進門給的打賞,一般的丫頭小子隻給二兩,這在他們已經是一筆財富了,更何況是二十兩,李忠三次跪地叩頭謝恩。
得了二十兩銀子,晚上李忠便向允禮告了假,他想趕回家去讓老娘高興,想著晚上自己也不打算出去,允禮就準了他的假。